腦的宇宙-露西〈Lu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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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與綠色的玻璃紙花/碎落在妳頭上/尋找那個眼睛裡有太陽的女孩/但她不見了。」--〈Lucy In The Sky〉From Beatles

Cellophane flowers of yellow and green, towering over your head. Look for the girl with the sun in her eyes, and she's gone.

其實也不是披頭四歌曲裡面那個童真無邪的小女孩露西,但或者其實也是,從小女孩開始進化,「露西」終究成為大地之母。【露西】作為盧貝松電影的傳承脈絡,說的依舊是女人,陪襯的依舊是男人,每個女人的背後總藏著比男人還多的傷口,但女人會將痛苦阻力轉為助力,男人大多則淪亡於脆弱,甚至於死亡。

而當披頭四的〈Lucy In The Sky〉唱到末段,不變的總是Lucy is gone,這位小女孩最後不見了,一如電影裡的露西消逝了純真,一如人類歷史起源的露西,當她在河邊掬水的開端,人類就有了歷史,從此以後便發展的是我們。不過我有興趣的,不僅於此,而是盧貝松對於女人的執迷。

「世界上最美麗的生物就是女人。」杜可風那樣說過,但我總覺得盧貝松的電影脈絡卻玩得更精妙,與其說他的電影有大量陰性化符號,倒不如反過來稱讚電影裡的女角比男人們更具備雄性象徵。【終極追殺令】小女孩挺起槍復仇,懂得依賴殺手強者的女人姿態,更別說【露西】的前身諸如【地下鐵】的幻境異世界,還是【霹靂煞】那一派挑釁厭惡男性霸權的美麗Nikita,都在【露西】裡面呈現新景象,二十年前我們有女神安娜芭莉瑤,現在我們有史嘉莉喬韓森,真好。

這樣說來,更延伸盧貝松電影裡的女性意象,【碧海藍天】裡面那最浪漫的段落,熱愛潛水男孩的美麗夢境,他睜開眼睛,發現全世界都陷落成為海洋,他無比愛憐的悠游其中,簡直就像回到了母體的子宮,那是多麼美麗的景象,而【碧海藍天】迄今仍是我最愛的盧貝松電影,未曾更改過。

【露西】裡面開宗明義指出,人類通稱為Mankind,但第一個人類可是「露西」,可是女人,孕育所有男人的起源,何以屈居在男性之下?

所以說,相較於美國影評大多提到的女性英雄意象,我覺得敘述最漂亮的部分,認真來說便是「母體」,露西是這樣登場的,女學生,一脈自在,對於愛情才正初萌,卻無端陷入幫派鬥爭,她的體內有CPH4,合成的生長分泌物,母體生產出嬰孩,她更厲害,生產的是人類永難觸碰的知識頂端,但需要犧牲,想觸碰到無止盡的陽光,我們都需要伊卡路斯。

【露西】令人感傷的則莫過於此,當完美的女人逐漸被自己的大腦所征服,來到史詩篇章的禁忌邊界,CPH4是她的伊甸園禁果,從此讓她生為更聰明的人,我總覺得【露西】雖然短短九十分鐘,但故事卻藏著一種更遼闊的格局,讓【露西】意在言外,每個人都有自我詮釋的可能。

盧貝松擅長的槍戰、飛車追逐依舊少不了,他電影裡與時間的搏鬥,黑幫反派的心狠手辣依舊是他的拿手戲,女英雄需要更多挑戰,除了真槍實彈的飛車破壞之外,電影大部分以文戲為主,但對動作片迷來說,已經有最根本的滿足。

「無知才會引起毀滅,知識不會。」

當露西回到百萬年前,與第一個原人溝通交談,食指相碰猶如米開朗基羅的經典畫像〈創世紀〉之〈創造亞當〉,那般神格化的美麗就突顯出來。朱天文在〈世紀末的華麗〉這麼寫道「有一天男人用理論與制度建立起的世界會倒塌。」但是露西告訴我們,男人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建立過。這樣的故事,多麼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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