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普森:美國製造》:不正義的正義?



「美式足球是帶我遠離貧民區的特快車,我想要付出所有,我覺得我還有很大空間,我需要而且我渴望被認同,我相信驅策OJ辛普森的動力,是能夠爬上顛峰,受人愛戴,聽見有人說:嘿,瞧,那是OJ辛普森。當我走在街上,我希望所有人都認識我。」

《辛普森:美國製造》是一部螢幕內外都太精采太傳奇又太不可思議的作品,不同於《美國犯罪檔案》(迷你影集)直接切入辛普森殺妻案,《辛普森:美國製造》選擇從頭講起,鉅細彌遺抽絲剝繭地回看事件的前因後果,不只講O.J.的崛起,也講整個時空背景,黑人遭受洛城警方與司法的不公平待遇,怨恨不斷累積卻苦於發洩管道、OJ的明星身份讓他得以橫跨黑人與白人族群的界線,白人幫他「洗白」、O.J.刻意模糊黑人身分、黑人族群對他又愛又恨的矛盾態度等;1994年6月12日,O.J.前妻妮可與友人遭人殺害,證據指向O.J.為可能兇手,警方原以為可以輕鬆宣告破案並將O.J.送入大牢,但這樁兇案因著:明星魅力、陰謀論、種族問題、媒體和群眾的狂熱等等,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發展,我們不禁要問,如果O.J.真是兇手,那麼讓他逃過一劫的到底是他的名聲與名氣,亦或者是過往白人對黑人的欺壓導致反彈,順勢成了他的脫罪出口?




「我無法將之視為非裔美國人的勝利,我將這視為一個名叫OJ辛普森的富人的勝利,而我為此深感憂慮。」

單就辛普森殺妻案來看,公平與正義並非侷限在單一事件上,而是長期焦慮與不滿的情緒爆發,我甚至相信,即便罪證確鑿指出O.J.就是殺妻兇手,也會有為數不少的黑人希望他能無罪開釋,像是帶著報復心情(憑什麼白人受害者與受害家屬就有資格贏得他們的正義?)去面對(看待)妮可的枉死:對於正義,我們真能去脈絡化的單就一個事件評斷嗎?人們對於正義的想像很容易受制於自身經驗與好惡,越是跟自己息息相關的議題,越是無法冷靜(理性)看待;《辛普森:美國製造》總共五集,前面四集都在講O.J.如何逃過殺妻案罪名,以及宣判後黑人族群的歡欣鼓舞氣氛,但這部紀錄片最精采的是最後一集,不只讓我們看到O.J.原本架構的完美世界的徹底崩壞、看到他如何被排擠被利用(名聲綁架了他,也吸引了想要沾他名聲大賺一筆的禿鷹),以及O.J.犯下持槍搶劫案,被重判的結果(遭判不符合比例原則的重刑),不正義的正義,正義的不正義,我們追求的到底是正義或是報復?
O.J.辛普森本來是美國夢最光鮮亮麗一面的示範,後來卻成了美國夢最黑暗一面的呈現,《辛普森:美國製造》講的是O.J.辛普森的故事,但它真正講的是美國逐步邁向巔峰,卻在追求成功與名利過程迷失了自我,最後一路向下沈淪直至萬劫不復的地步。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曾有過很棒的生活,我認為我曾經友善地對待每個人,並盡其所能地讓所有人感到自在和開心,我過去能感到內心的善意,以及我給予他人的善意,如今我內心裡再也找不到善意了,我感到空洞,我內心空空如也,我有些話想留給大家,請記住我還是那個電流(Juice),請記住我美好的一面,我請求你們。」

看完《辛普森:美國製造》,更加確定迷你影集《美國犯罪檔案》是個極出色的改編,不同於《辛普森:美國製造》悉心剖析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關係,《美國犯罪檔案》疏理的是每個牽涉其中的律師與友人的細微心境變化,兩部作品各有所長,各勝擅場,但我確實是喜歡《辛普森:美國製造》更多;看完《辛普森:美國製造》,我也更加確定《美國犯罪檔案》請來Cuba Gooding Jr.飾演O.J.辛普森是個錯誤的選角,不是他演得不用心,事實上,Cuba Gooding Jr.有些語氣還真的蠻貼近OJ辛普森本人,問題是
Cuba Gooding Jr.給人的感覺一直很燥,那跟平常時間看來和善親民且深具明星魅力但一翻臉又兇狠嚇人的O.J.就是不同,O.J.擅於追隨鏡頭、建構形象、明白自身對群眾影響力(看完《辛普森:美國製造》,就會明白為何有這麼多人崇拜O.J.)的氣質,並沒有通過Cuba Gooding Jr.的演出傳達給螢幕外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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