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提夫校長 Steve》~~腦袋裡的天氣能放晴
英劇《混沌少年時 Adolescence》揭開網路有毒次文化對國中生產生巨大負面影響,提醒家長與教師能多陪伴關懷成長中的少年。由愛爾蘭製作拍攝的本片,年代雖在千禧年之前(1996年),特殊少年的複雜細膩、脫序行止與教育現場的紛亂,其實與現今台灣的「融合教育」現況,以及失衡的教育現象有幾分相像。
英國史丹頓伍德學校校長史提夫Steve(席尼·墨菲Cillian Murphy)、副校長阿曼達Amanda(崔西·鄔曼Tracey Ullman)與一群老師,天天教導並處理此寄宿學校問題青少年的各項偏差行為。這一天,有電視團隊來錄影與訪談,偏偏青少年們製造層出不窮的問題,老師疲於奔命解決之餘,學校還即將面臨被解散的命運…
《史提夫校長Steve》根據作者馬克斯·波特Max Porter於2023年出版的小說《夏伊Shy》改編,比利時導演提姆·米蘭茲Tim Mielants執導。劇中的英國史丹頓伍德是一所具實驗性質的特殊青少年學校,劇情即環繞在《聚焦西部》紀錄片團隊進駐校園那一天,拍攝與採訪師生時所發生的大小事件。
全劇可分為四大階段:
一、紀錄片團隊拍攝與採訪,學生們爭吵胡鬧本色演出,校長正常表象下身心暗潮洶湧。
二、校長被告知史丹頓伍德學校即將關閉,師長們氣憤又無奈。
三、夜晚降臨,校長放飛自我,一位情緒困擾學生危機事件一觸即發。
四、校園風暴過後雨過天青,又是嶄新且混亂的一天。
這一天就如史丹頓伍德校園生活的縮影,學生躁動狂妄惹事生非、師長理性教導但資源不足而疲累不堪。如何在師生的天平上取得平衡點,讓這群16歲青少年們能彼此扶持安穩向學,是老師們日日努力的目標。
因電視頻道進校園拍紀錄片,全劇呈現出類紀錄片的拍攝法,也有不少精彩長鏡頭,尤以劇情於2/3段落時的攝影方式既魔幻又寫實,在員工辦公室、球場場、湖邊三個場域快速切換,鏡頭360度旋轉,彷彿異世界~
末段,洗衣間裡倒臥Steve產生的幻象也頗出色,「創世紀」般的手指互碰,似乎象徵老師與學生之間心靈的連結。
學生雖思想行為問題多多但也各具才藝,有的具音樂天分、有的繪畫能力強,有的口才好具生意頭腦…不過,彼此互相挑釁大打出手是兵家常事,如傑米Jamie(盧克·艾爾斯Luke Ayres)喜歡惹怒萊利Riley(約書亞·J·帕克Joshua J Parker)、夏伊Shy(傑伊·萊科戈Jay Lycurgo)喝的水被換成尿液、學生互毆破壞廚房…校長副校長老師都須隨時待命處理紛爭。
學生甚至會直接傷害老師,如塔隆對秀菈Shola老師(小席姆茲Little Simz)有不當肢體碰觸和言語性騷擾,就須接受輔導老師珍妮Jenny(艾蜜莉·華森Emily Watson)諮商和制定輔導計畫。珍妮Jenny輔導時語氣堅定,引導學生正視自己犯的錯誤,告知事情的嚴重性以及可能的懲罰。
志願到史丹頓伍德任教的教師、輔導老師,都是真實關懷照顧學生的,他們也希望有所作為。雖身心俱疲,老師仍會處理層出不窮的事件,並且理性教導引導在外人看來無可救藥的青少年。
校長接受訪問時,回答史丹頓伍德學校就像一場實驗,教育現場即修羅場,而學生被實驗,教師何嘗不是?
尤其是Steve校長,管理一間外人眼中不良青少年的學校壓力很大,三年前還經歷過嚴重車禍和小女孩喪生的心理創傷,又要天天與情緒行為皆超級不穩定的青少年共處一校,身心靈無法安頓,必須依靠酒精麻痺還濫用藥物羥考酮(oxycodone奧施康定,類鴉片,類似嗎啡作用的化合物)來解脫。
然而,末段看到Steve校長回家後真是嚇一跳,因為他有溫柔老婆可愛女兒溫馨的家,並非孤單獨居中年男人啊!前段阿曼達Amanda提及的車禍事件與遇難女孩也沒有後續,那麼,Steve的太太是否知曉先生既酗酒又嗑藥呢?一條支線未完成又另闢新的支線,但是故事已到尾聲。
同一天,夏伊Shy與媽媽說了一通電話後世界宛若崩毀,因為媽媽表明Shy毫無節制侮辱家人,還刺傷繼父伊恩,因此她與繼父再也不會去學校探視他,母子關係就此結束。Shy失魂落魄,Steve不明所以但看在眼裡。
錄影團隊採訪時有固定模式,會請師生用三個詞彙形容自己,接著提問「如果回到6年前的1990年時,要對當時的自己說甚麼話?」以此開場先定義自己的性格,並發表對過去的省思和未來的期許。此時夏伊Shy說出「沮喪、憤怒、無聊」三個詞彙,並說出對過往乖張行事的後悔與極想修正的渴望。
是的,這些青少年看來耀武揚威不守紀律,卻對於父母曾有的規勸與陪伴依然非常在乎,當父母表明想放棄時,他們也會難過與懊悔,希望未曾做過這麼多傷人也害己的錯事。
夏伊Shy無法排解內心痛苦,半夜揹著那收集的石頭想沉入湖底。原以為他就這麼消失,並沒有,不知為何他更改想法又上了岸(好歹也演一下校長Steve的呼喚觸動夏伊Shy的心,或是Steve見到湖裡的男孩趕快跳進去救援,結果酒醉的他反而被少年所救…),前面所營造的緊張恐怖氛圍就莫名消除,可謂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夏伊Shy把石頭拿來砸碎學校門窗玻璃,同學們又叫又跳卻不生氣,老師制伏Shy後,大夥兒上前去壓住他,最後,師生們抱成一團歡樂雀躍不已。
Steve期望史丹頓伍德學校能導正學生偏差行為,也讓他們有多一些選擇的機會,特殊青少年腦袋裡彷彿有一場場接連不斷的暴風雨,若少年們腦袋裡的天氣能放晴,就能多靠近正常生活一些。
有一段話令人感動,Steve對學生這麼說:「打擊很多很沉重,但你要撐下去,你不會永遠都這樣。世上還有別的東西存在,有無窮無盡的事物,有些地方有想像不到的音樂、天氣和愛情,也許只有毀滅,但誰知道呢?災難也可能改變樣貌變成明天的喜悅,會出現一個你沒見過的人…然後,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如同教室牆上那幅攝影相片「海蝕地貌、堅韌之美」,那樣的景觀便是海水波浪不斷的衝擊(挫折、困難),長時間所淬煉出來的鬼斧神工。現在不能掌控自己,無法駕駛生命船隻而不知所措的你,堅持下去, 有一天也能有機會開拓屬於你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