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圍的日與夜》、《天水圍的夜與霧》:溫柔與暴力的兩樣世界
《天水圍的日與夜》:人情的暖意
「她這個人天天都傻呼呼的,只懂得個做字。」
許鞍華導演的《 天水圍的日與夜》,沒有高潮迭起的情節,也沒有哭天搶地的悲鳴,有的只是靜靜地看著守寡的貴姐與同棟大樓的獨居阿婆的情誼、貴姐與母親和弟弟的關係、貴姐的兒子家安的課業不算頂尖,但家安就跟母親一樣,懂得體貼,充滿溫度。
《天水圍的日與夜》對人與事的溫柔,讓這部樸實的作品,越看越有滋味,一如貴姐母親對女兒的疼惜、一如事業有成的弟弟對姐姐的感激、一如送禮與收禮的人的互動,不收禮有時是劃清界線(未必是客氣),接下禮物有時是理解與體貼(貴姐收下阿婆金飾一幕,完全逼出我的淚水)。
《天水圍的日與夜》再次向觀眾證明:好看的電影無需花俏!
《天水圍的夜與霧》:我先生姓李
「養兩個女兒很不容易啊。」肉販
「有什麼辦法呢,就算自己不吃,找別人借錢,也要買魚蝦蟹給她們吃。」李森
「養那麼胖有什麼用?」
「養胖之後...宰了她們。」
「哇,說這話,別開玩笑啦。」
「你以為我想啊?我不想死的,不過要死的話,就一個都不能少,幹一件大事,轟動全港。」
許鞍華導演的《天水圍的夜與霧》以悲劇揭開序幕,曉玲與兩個女兒慘死在刀下,唯一的倖存者是傷重的丈夫李森,李森被緊急送往醫院後,警方展開調查,詢問曉玲的友人,逐漸拼湊出事件的成因...
《天水圍的日與夜》和《天水圍的夜與霧》都講社會安全網的缺陷,然而前者敘事溫柔,後者卻是殘酷駭人。《天水圍的夜與霧》講悲劇的成形來自輕忽,曉玲多次向警方和社福人員求救,卻不受到重視,彷彿只要人還活著,就代表狀況還不糟糕(安全網的失能);講移居香港的妻子(曉玲來自四川鄉村),尚無經濟自主能力,就算出了事,也只能受制於丈夫的控制;講警政單位的卸責心態,慘劇發生後,警方第一時間否認曉玲曾向警方求救,對警方來說,躲避輿論的壓力,遠比認真面對悲劇並預防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來得重要。
《天水圍的夜與霧》也講「紙老虎」的自卑感,李森畏懼前妻,在前妻面前抬不起頭(前妻的經濟狀況應該在李森之上),曉玲出身四川鄉下人家,經濟遠不及來自香港的李森,李森藉由幫助曉玲家人而獲得自信心,甚至覺得可以對曉玲的家人予取予求,畢竟,他在曉玲家中可是一號人物。多年後,李森和曉玲搬回香港居住,李森再次變成「普通人」,每月依靠領取「綜援」過活,從高人一等變成底層階級,李森的自卑感與不安全感愈發嚴重,總是擔心年輕貌美的妻子會偷人會離開他,遂透過暴力與脅迫的方式,把妻子和女兒給牢牢綁在身邊。《天水圍的夜與霧》最讓人痛心的一幕,莫過於曉玲曾經打電話回家向父母求救,母親卻勸女兒說:我們這巷頭巷尾的人家,哪家沒有老公打老婆的?還要女兒懂得惜福,說李森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
《天水圍的夜與霧》的李森是「夜」的化身,暗黑的,奪走曉玲的天光。曉玲則是「霧」的化身,朦朧的,太陽一出來大概就會蒸發掉,就像旁人問起曉玲的名字,她的回答總是:「我先生姓李。」彷彿她不具備自己的身份,只能依靠先生的名字而活。
《天水圍的夜與霧》的演員是出色的,戲劇性是強烈的,但相比較下,還是覺得《天水圍的日與夜》的戲感更渾然天成也更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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