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女孩 The Danish Girl—畫中的莉莉
一個渴求成為女人的男人,一個極想獲得丈夫擁抱愛憐的女人,兩人相愛,卻再也無法以異性身分做夫妻;這般深刻的情感輾轉煎熬,彼此不離不棄,將痛苦昇華成耀眼的愛,世上又能幾人擁有?
1926年丹麥的一對藝術家夫妻,先生埃恩納維金納Einar Wegener(後來的莉莉艾勒柏Lili Elbe,由艾迪瑞德曼 Eddie Redmayne飾演)頗有名氣,妻子葛蕾塔Gerda(艾莉西亞維坎德 Alicia Vikander )仍未建立自我風格。Einar畫來畫去都是家鄉的景物、沼澤、峽灣,畫作流露出靜謐溫煦的神祕力量。
一天,Gerda的好友歐拉Ulla(安柏赫德 Amber Heard )當專屬模特兒時遲到,Gerda要Einar充當一下模特兒讓她作畫。Einar輕輕穿上絲襪、女鞋、披上女裝,沉睡於心中與身體裡的女孩霎時間被喚醒,當Ulla看到Einar時笑著叫喚他「莉莉」,此後,莉莉再也不願自我催眠,她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一段時日後早已凌駕Einar並漸漸取代Einar。
在亞歷山大·戴斯培Alexandre Desplat悠揚樂音中,舉目所及美不勝收的異國景緻裡,緩緩陳述著這個十九世紀跨性別藝術家的故事。這對相愛卻無緣相守的夫妻,讓世人見證另一種雋永之愛。
Einar小時候就覺知身體內藏有一個女人,因世道的不允許與自己的懵懂難安,僅能低調以男兒身度日,百轉千迴後,卻在枕邊人的鼓勵下勇敢做回女人莉莉;繪畫人物肖像多年未受賞識的Gerda,卻以丈夫Einar為模特兒的人物畫大受歡迎,甚至到法國巴黎開畫展。這算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命中注定要以此特別方式來成就對方?看著Gerda畫中的莉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風情萬種,讓Einar內在靈魂中的女人藉由肖像畫復活,這應是Gerda 對Einar的深情所幻化出的魔力才能到達的境界吧!
《丹麥女孩》改編自作家David Ebershoff 大衛.埃博雪夫的同名小說《The Danish Girl》,未拜讀原著,不清楚劇情改編了哪些部分,本文僅以電影所展演的劇情來論述。本劇可謂面面俱到,既探討了跨性別者的心境、配偶的不安、他人的眼光;論及了當代醫學將Einar視為精神分裂的封閉和未開化;也展演Einar進行變性手術的經過;最可貴的是,Einar是歷史紀錄中首位進行變性手術的男人,具時代意義。除此之外,音樂柔和動聽、服裝造型優雅華美、室內擺設裝飾處處是藝術。整體而言,當然是很用心拍攝的影片,只不過卻沒有特別打動我啊!
主要原因是劇情平鋪直敘且單線一路到底、每個環節過於拘謹缺乏新意,例如,漢斯Hans Axgil(馬提亞斯修奈爾 Matthias Schoenaerts)剛出現時營造的轉折高潮,竟可以演變成無風無浪,真是白白浪費了一條極有可為的支線。劇情膠著於變性前後的的歷程,旁人的不解與排擠僅用簡單幾幕匆匆帶過,難以烘托出衝突張力;而演員演技佳但互動卻又沒太多火花,觀看一個多小時後頓覺劇情過於冗長,心中竟OS怎麼還沒結束?
艾迪瑞德曼將女人的羞怯神情演得細膩動人,越到後段越具女性嬌媚神韻,但是艾迪瑞德曼雖然演得很賣力,卻沒有以此角色說服我(對不起我還常常很出戲),總覺得刻意扮演女人的鑿痕過深而缺乏了獨特個性之展現;班維蕭 Ben Whishaw近來演遍大小戲劇的配角,在本片中戲分不多,前段與艾迪的對手戲超有fu,是最佳綠葉。
瑞典女演員艾莉西亞維坎德雖年輕,演技已爐火純青。原來我在2012年觀賞《安娜‧卡列妮娜 Anna Karenina》時就看過她了呀,但是當時沒有留下印象,接下來的《皇家風流史A Royal Affair》、《危機解密The Fifth Estate》和《第七傳人The Seventh Son 》也都是過目即忘,連去年頗夯的《紳士密令The Man from U.N.C.L.E. 》都因劇情受限制而讓她無從發揮,一直到看了《青春誓言 Testament of Youth》才被她散發出的強大能量所震懾,接下來的《人造意識 Ex Machina》則奠定了在我心中的地位。艾莉西亞的演出渾然天成,能在溫文中隱含著爆發力,起承轉合層次井然,真是精采。
安柏赫德 Amber Heard實在太漂亮太有型了,芭蕾女伶一角活潑靈動奔放熱情,讓我看得目不轉睛,也讓充滿憂傷的劇情多了歡樂,真希望她能多一些戲份呢;最可惜的是馬提亞斯修奈爾,這位比利時男演員的「命運」與艾莉西亞很類似,演出經歷豐富卻常常因劇情因角色無法展現演技,早期的《牛頭悲歌 Bullhead》和《烈愛重生 Rust and Bone》其實很不錯,後來的《閣樓殺機The Loft》、《美人情園 A Little Chaos》、《錢藏凶機THE DROP 》都so-so,直到《亂世有情天 Suite francaise》完全走對了戲路迸發出光芒,接下來《遠離塵囂:珍愛相隨 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也有亮眼表現,本劇則角色平板難以盡興施展。
末段Gerda和Hans驅車來到Einar小時候與Hans一起遊玩及成長的家鄉,赫然連結Einar成名畫作中與家鄉幾乎一模一樣的景物。這位上帝錯置男兒身的真正女人,從小就知道自己身體心靈的不同調卻刻意壓抑自己,那一樹一沼澤皆埋藏著“我是女人”的秘密,他只能以畫筆畫出心中的渴望與想望。原本可能會隱藏一生和Gerda做一世夫妻過著平凡家庭生活的他,在穿上絲襪女鞋著上女裝後再也無法壓制內心生為女人的狂潮。性別認同的覺醒使他的勇氣巨大到不畏世人批判、不懼手術危險,終於帶著一抹甜美微笑抵達“成為女人”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