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情中享受過程、接受宿命──談《王牌冤家》與《異星入境》

先前一篇關於《星際過客》的評論,引來幾位網友認為我不懂「享受過程/enjoy the process」,所以我決定挑兩部我主觀認為更好的電影,來談談所謂的"enjoy the process",不管愛情將如何終結。 ***以下有兩部電影的劇情雷,請謹慎服用。*** 《王牌冤家》是由金凱瑞與凱特溫絲蕾主演。Joel無意中發現,前女友Clementine請一家「忘情診所」消除了跟Joel有關的所有回憶,憤怒的Joel於是也請診所幫他忘記Clementine,但消除過程中他開始反悔。 《異星入境》由艾美亞當斯主演。外星生物拜訪地球但無法與人類溝通,美國語言學家Louise被政府找去當翻譯,想確認外星生物來意,沒想到由於外星生物的書寫體系是以一個圓為基礎,它沒有起點、沒有終點,導致開始使用並漸漸理解此種語言的Louise,對時間的概念也慢慢與外星生物靠攏──時間變得非線性,她可以同時看見未來與過去,有些感覺像是回憶的腦內情境,原來是她的未來。 *** 這兩部電影有個共通點,它們都在問:如果你已經知道愛情的終局是什麼模樣、甚至已知道這段愛情會結束,你願不願意開始?這段愛情中的酸甜苦辣,值不值得你花一段長長的時間,跟著笑、跟著哭、跟著受傷、跟著痛,然後再面對不可避免的宿命? *** 一顆乾淨無瑕、沒有苦痛的心,或許是無憂無慮的,但卻是空的。《王牌冤家》裡的Joel與Clementine,的確是對冤家,他們個性上就像一般平凡人,都有缺陷,他們缺乏安全感,很需要對方,但表現方式常常讓對方難以招架,因此越愛下去反而誤會越多,溝通越難,到最後彼此忍無可忍。 沒想到在消除記憶後,經過一番痛苦掙扎,Joel與Clementine終於發現兩人間的連結實在太強了,可以說他們簡直是用靈魂認出了對方,又再度無可自拔地愛上,但這一次,Clementine很擔憂,因為她知道再來一次還是會有同樣的結局,畢竟他們試過了。 結果,Joel說了一句:"OK"。原本爭執的兩人頓時笑開。 *** 另一邊,《異星入境》裡的Louise,剛獲得一個嚇人的領悟:她知道為何丈夫離開她了。 而且,這兒說的丈夫,不是什麼前夫,而是現在正在身旁暗戀著她、未來會成為她丈夫的男人Ian。 此刻的Louise,發現自己看得見未來,知道她與Ian會有個女兒,知道Ian會因何離開這對母女,也知道女兒最後會有什麼可怕遭遇。 那些未來發生以後,將是無盡的哀傷與至痛。定義一生的痛。 但Louise外表仍看似一切正常,眼神中在閃出一陣心意已決的亮光之後,似乎吸了口氣。然後,她將人生繼續走下去,接受身邊這男人的好意,彼此攙扶著,慶祝地球此刻還不用毀滅。 *** 兩對情侶,一組面對著愛情可能將再度轉為吵吵鬧鬧的爛通俗劇,一組將面對著難以承受的人生至痛。他們對這一切做出的「OK,我願意走下去」姿態,讓我感動莫名。什麼叫做「不枉此生」?看完這兩部片,這詞會有更不同的意義。通常用「不枉此生」描述時,聯想到的都是很棒的體驗,精采的旅行、高雅美味的一餐、刺激的遊戲等等,但將時間軸拉長呢?一旦拉長,每件「不枉此生」的事情,都必將伴隨痛苦與傷害,愛情、親情、所追求的成就等等,都不可能是純粹的快樂,我們必將把所有酸楚與痛苦一併吸收進來,甚至包括悲劇的結果。 沒有兩個人是能永遠在一起的,生離死別難以避免,身邊的至親至愛,未來終有離開或永別的一天。現在跟你最親密的那個伴侶,也將會如此。我們跟身邊的人或許終將走散,但求不枉伴侶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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