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月先鋒》:平凡之人非凡的一步
在推出兩部快節奏的音樂類型電影《進擊的鼓手》(Whiplash, 2014)和《樂來越愛你》(La La Land, 2016)之後,金獎導演達米恩查澤雷(Damien Chazelle)的最新作品,雖然還是跟上一部電影的男主角雷恩葛斯林(Ryan Gosling)合作,但是類型卻是和前兩部作品大相逕庭。他所選擇的是人物傳記類型電影,而且節奏徐緩,難以想像會是達米恩查澤雷拍攝的作品類型。《登月先鋒》(First Man, 2018)改編自【登月第一人:尼爾阿姆斯壯的人生】(First Man: The Life of Neil A. Armstrong)這本傳記,傳記是由詹姆斯漢森(James R. Hansen)口述紀錄而成,電影劇本交由以《驚爆焦點》(Spotlight, 2015)拿下2016年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的喬許辛格(Josh Singer)執筆,演繹了阿姆斯壯1961至1969年的生平故事。
有一些提醒必須寫在各位朋友們前往觀賞這部電影之前,首先,這部電影是『傳記類型』,所以不要以為你會看到一部爆米花類型的爽片,像我的朋友在入場前就問我:『所以等一下會有外星人嗎?』沒有,好嘛!你想要看外星人麻煩左轉去看《變形金剛3》絕對有外星人在月球上。因為是傳記類型,所以也不會有阿姆斯壯在月球上種馬鈴薯的橋段。然後,艾瑪史東也沒有出現在月球上(或是在這部電影的任何時刻)。其次,這部電影在阿姆斯壯登陸月球的過程採用的是IMAX攝影機拍攝,也就是說你在正統的IMAX影廳觀賞,會有將近7分鐘打滿屏整個讓你像在月球漫步的臨場感,所以絕對一定必須肯定要在大銀幕上觀賞。
尼爾阿姆斯壯(Neil A. Armstrong)是家喻戶曉的明星,就跟居禮夫人瑪麗亞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禮一樣,從我們小時候就一直在教科書上出現,就算沒有親自上過月球,也會聽過阿姆斯壯登陸月球,那你可能會覺得疑惑,那這個故事還有什麼好說的,要說的可多了。編劇切入的點並不是盲目地讚揚阿姆斯壯的勇氣,更不是一味地歌頌大美國主義,渲染美國在冷戰時期的太空競賽勝出的驕傲,反而是透過一段一段阿姆斯壯的生活故事,藉由他的家人、同事強化這位出現在教科書上的人物,從一個平凡但某種程度有點失敗的父親,一個幸福但偶爾有些顛簸的家庭,一個看似光彩卻充滿壓力和悲傷的職業,反映出阿姆斯壯的個性、想法,還有他似乎充滿勇氣卻也有所畏懼,有些悲傷的心裡。電影雖然步調徐緩,卻在緩慢的敘事口吻當中,細膩地編織出了這個登月第一人的點點滴滴,他的一小步雖然成就了人類的一大步,他的這一步也是靠著生活中的眾人給予他的力量才得以跨出。
雖然節奏和類型很不像是導演達米恩查澤雷的作品,但是在《登月先鋒》裡頭還是可以找到特別屬於達米恩的手痕,例如攝影的部分,再次與《樂來越愛你》的攝影師Linus Sandgren合作,這一次很多的技巧在兩個人的好默契之下,又更加令人驚艷,一如在《樂來越愛你》中隨著音樂節奏來回跟拍樂手和主角,這一次在《登月先鋒》裡也多處採用手持攝影機加上跟拍的方式,來回在主角間的對話,讓人感受到的不只是彷彿置身在和主角同一個空間,更可以體會到對話之間的人物彼此之間的氣勢消長,甚至領悟到主角們在沒有說話時的想法。
主角,接下來要來提到主角了,我一直都很欣賞萊恩葛斯林的演技,雖然他看起來齁都是一號表情,嚴肅臉,但是他一向很善於把個性無所畏懼,或是表現起來無所謂的人物,填滿豐富的情感,表現出時而脆弱,多愁善感的內在,他的演技就像一壺淡茶,初嘗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卻能在後勁回甘,上回演出《樂來越愛你》是如此,此次詮釋阿姆斯壯也是如此。阿姆斯壯的人生是一次次的告別和錯過構成的,向女兒告別,向摯友告別,錯過孩子的成長,錯過家庭的時光,但是生命有了這些缺憾,才促使阿姆斯壯完成創舉,萊恩葛斯林不慍不火的演技,讓他在登上月球後的那一段獨角戲顯得誠懇動人,一向堅強的人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我們知道對他來說登陸月球的旅程,不僅是太空競賽的輸贏爭鬥,更是他向過去告別,邁出大步的蛻變。
曾經以影集《王冠》(The Crown)奪下金球獎后座的克萊兒芙伊(Claire Foy)近年來在大銀幕上的表現是越來越亮眼了,像是去年的《我要為你呼吸》(Breathe, 2017)和今年的《瘋人院》(Unsane, 2018)都讓人感受到她紮實的演技功力。在《登月先鋒》中飾演阿姆斯壯的太太珍妮,時而溫柔時而堅強,生動的刻劃出了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偉大的女人,也透露出了偉大的女人不容易被看見的惶惶不安,尤其在阿姆斯壯即將出發參與登陸月球的片段中,克萊兒芙伊將身為妻子的焦躁、不捨,展現的淋漓盡致,讓人為之動容。而今年除了《登月先鋒》以外,她還將化身莎蘭德,在《蜘蛛網中的女孩》(The Girl in the Spider's Web, 2018)中為女性堅強發聲,跳上大銀幕之後,更加耀眼。
總結一下,《登月先鋒》無疑是導演達米恩查澤雷再一部成功的代表作,紮實的劇本厚度與層次、演員演技的完美配合、精緻逼真的場景與特效,讓這部電影每個層面都有相當高的完成度,密切結合。呈現出來的不只是阿姆斯壯登陸月球的史實,更是一個人的生命軌跡與蛻變,同時更強調出造就美國驕傲的不只是一個名字,而是多人費時的接力賽跑,創造一個共同奮鬥的目標。電影的結尾收的浪漫唯美,也貫徹著導演在這部電影中的敘事口吻,細膩而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