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迷宮》:最不可靠的,是人性。



「妳為啥非要問出來呢?有些事放在他心裡,像石頭一樣壓他一輩子,他一輩子就會對妳好,妳要是問出來了,那這石頭就搬到妳心裡了。」

《心迷宮》劇情或許有太多的巧合,但它的埋哏與收線實在太精采。電影最初的片名叫《殯棺》,後來改名為《心迷宮》;《心迷宮》這片名倒也沒有錯,片中有兩場意外與兩具屍體,勾動劇中許多角色內心的難言之隱與秘密盤算。

《心迷宮》示範一部好電影不依賴大明星加持也不藉助爆破場面刺激觀眾感官,故事本身夠精彩,就能牢牢抓住觀眾的注意力;這篇文章其實只是將《心迷宮》劇情整理成文字(給自己的資料),看看忻鈺坤導演如何編織出一部扣人心弦的影片。

《心迷宮》開場,大壯開車載著沉睡中的友人自立,大壯將自立帶往山區想要置對方於死地,電影沒有告訴觀眾:為什麼大壯起了殺機?他真的有下手嗎?隨後故事時空跳回到事件的前兩日。

村 長的兒子宗耀回到家中探望母親,村長為能照顧(控制)兒子,想法讓兒子調了單位,宗耀因此對父親心生不滿;宗耀回城途中跟女友黃歡約在樹林見面,黃歡說她 懷了孕,宗耀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樹林走出老同學白虎,白虎嗜賭欠下大筆賭債,威脅宗耀給他一筆錢,否則要將黃歡懷孕一事公告天下,屆時將影響宗耀父親競 選連任村長;宗耀與白虎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宗耀意外殺了白虎。

宗 耀因為殺人而帶著黃歡躲到城裡,他到處跟朋友調錢想要逃離城市,宗耀不知道的是,黃歡並沒有懷孕,黃歡說自己懷孕只是想要把宗耀綁在身邊,哪知道闖下大 禍,她不想一輩子被迫離家跟著宗耀浪跡天涯,剛巧黃歡得知宗耀偷拿父親的徽章,本來擺在口袋裡的徽章此時卻下落不明,有可能是與白虎爭執時掉在林間,黃歡 順勢勸(逼)宗耀說:「你得為你爸著想,如果讓人找到那枚徽章怎麼辦?」。




同一個晚上,麗琴跟寶山年輕時曾是一對,寶山父母討厭麗琴,不敢違抗父母命令的寶山跟麗琴黯然分手。多年後,寶山娶了鳳兒,麗琴則下嫁自立;自立酗酒又家暴又成天在城裡陪小三不回家、寶山的妻子目前懷孕,沒法跟丈夫行房;這對老情人各有藉口跟對方相好,偷情解悶。

麗 琴和寶山偷情那晚,麗琴聊起丈夫酗酒家暴一事,她哀怨地說真想把對方殺死,寶山給出建議,他說自立反正愛酗酒,哪天在山上喝醉喝掛,不小心火燒山燒死自己 也是合情合理。麗琴嘲笑寶山只會出張嘴卻不會真正做事;隔日,有人通知麗琴去村委會,聽說樹林中發現焦屍,屍體疑似失蹤一日的黃歡,黃歡早前和寶山有過口 角,黃家人認定寶山殺人滅口。

寶山當然不承認殺人,勉為其難供出麗琴,希望麗琴能當他的證人,但是麗琴顧慮到做人問題(村子小閒語多),自是不肯承認,黃家人打算把寶山送去警局,此時殯儀館收屍的師傅忽然來電說:焦屍不是黃歡,而是麗琴的丈夫自立。

原來殯儀館師傅在焦屍的口袋中找到自立的皮包與身分證,麗琴領了屍體,在屋外搭起靈堂;寶山雖然逃過一劫,但他一來得想辦法安撫妻子鳳兒(寶山說自己與麗琴有染一事已經傳遍村子),二來害怕跟麗琴有任何瓜葛,他顯然認為麗琴聽了寶山的建議後,真的放火燒自立。

自 立死亡的消息引起大壯注意,暗戀麗琴多年的他,熱心幫忙麗琴處理喪事,麗琴沒了寶山也沒了自立,她得要幫自己找個新靠山,因此對大壯釋出善意;大壯內心感 到欣喜,前往城裡買喪葬用品的他,順便買戒指與手鐲想要向麗琴表達愛意,怎料回家途中,竟遇到活生生的自立,自立搭上大壯的便車,疲憊的他在車上沉沉睡 去,大壯起了殺意,若沒有自立,他跟麗琴就有希望…

只 是大壯終究下不了手,決定放過自立(接回電影開場),但老天爺就愛開玩笑,自立肚子痛跑到山邊方便,解放到一半電話響起,自立接電話時人沒站穩,一不小心 從山上摔下,一命嗚呼;大壯將計就計,把自立的手提包丟下山崖,假裝一切沒事,回到麗琴身邊,並將準備好的手鐲金飾送給了她。

隔 日,麗琴等人準備出殯,鎮上警局突然來電要麗琴去警局認屍,麗琴請大壯開車載她去警局一趟,她一上車就發現自立平常使用的拐杖就在大壯車子後座;來到警局 的麗琴確認丈夫死亡的事實,警方表示自立身上財物都在也無毆打外傷,認定他是意外死亡;麗琴火化丈夫後,跟著大壯回到村落,她把大壯送給自己的金濁子退還 給對方,這一刻的麗琴,認定自立的死大概是大壯所為吧。




既 然棺材裡的人不是自立,棺材又被退回村委會。那麼棺材裡的焦屍是誰?自然是宗耀失手殺了的白虎。原來出事那晚上(故事跳接回事發當晚,從另一個視角來補足 事件的完整性),村長剛巧夜歸,親眼目睹兒子殺人意外,面對兒子可能面臨的牢獄之災,正直的村長立刻變得不正直,他先把白虎屍體搬到另個地點,放火燒屍, 打算隔天一早故意跟朋友經過樹林發現焦屍,接著用白虎肯定是喝多醉倒,結果香煙引發大火意外燒死自己的理由定案;只是村長實在太過疲憊,隔日一早起床,已 經有人通知發現屍體,並且懷疑屍體是黃歡,而殺人兇手是寶山。(寶山建議麗琴放火燒自立,村長親手滅屍,電影前半段還有個老先生在燒山時不小心被活活燒死,看到村民對於燒死人一事抱持著不加懷疑或認定是絕佳的滅屍計畫,令我不禁懷疑起一開始燒山死亡的老先生,背後原因會不會也不單純?)

不 知道真相的黃歡家人與麗琴,完全不對屍體有任何疑慮,輕易接受屍體即是黃歡或自立的事實,搞得村長焦頭爛額,兒子殺人,父親毀屍,這已經是天大的錯誤,若 就這樣冤枉了無辜的寶山或讓麗琴埋了屍體,他的良心實在過不去,因此,趁著屍體落腳麗琴屋外,村長半夜跑去偷屍,將屍體搬回家並且埋在自家正在整修的豬圈 中(藉此贖罪)。

村 長認為只要棺材進了墓地,事情就算暫時了結了吧。沒想到自立真的意外過世(而且促成失事的又是村長),麗琴退回棺材,棺木被放在村委會前無人認領,這該如 何是好?白虎的哥哥國慶突然前來拜訪村長,他怯怯地跟村長打商量,由於白虎在外欠下大筆債務,債主表示白虎再不還錢就要國慶好看,國慶說弟弟欠了大筆債肯 定是跑路了,既然屍體沒人認領,不如讓他領回屍體,假裝白虎已經過世,好讓債主死心。白虎屍體繞了一大圈,終於還是被自家人領回去,村長立刻答應國慶的要 求,國慶連聲感謝村長幫了大忙,渾然不知村長才是卸下內心重擔的人(趕忙再把埋在豬圈底下的屍體放回棺材)。

白 虎出殯那日,宗耀在黃歡的勸告下,騎著摩托車回家探視母親並準備前往警局自首,卻發現一行人扛著白虎殯棺上山...;葬禮過後,村長到山上準備祭拜亡者, 只見棺木並未下葬,依舊擺放山頭上,氣急敗壞的他趕往國慶家質問,他說怎麼棺木沒下葬?國慶說:「棺材裡躺著的畢竟是陌生人,怎麼能葬在祖墳。而且日後要 是真正的喪家親人跑來找人,大夥也不用麻煩再把棺材挖出來。」村長甚覺無奈,他沒辦法告訴國慶,棺木裡躺著的人就是他弟弟,只能無力怒罵:「為什麼這棺木 就是無法下葬!」

心懷愧咎的村長回到山上,看見宗耀就站在棺木邊,父子倆各有心事,宗耀不知道該不該跟父親說:「我知道這棺木中的人是怎麼死的。」村長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兒子說:「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也知道為什麼棺木中的人會變成焦屍...」這對父子看著彼此,陷入心的迷宮中。

那 麼,宗耀掉了的父親徽章到底在哪?《心迷宮》最後再來一技厲害的回馬槍,徽章原來在黃歡手中,白虎的屍體兜轉了一大圈,讓觀眾瞧見了愛情的各種不可信賴 (寶山、麗琴、黃歡),也看見親情的犧牲與恐怖(行不義只為拯救兒子,或者,村長其實也考慮到兒子入獄可能會影響自己在村民心目中的評價?)。

想來,與人有關的事,往往不是越說越明,而是讓人越看越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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