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隻手探險》:我想念我自己。



「妳直直往前看會看到什麼?」諾福。
「什麼都沒有,沒有直立的東西,只有地平線。」嘉碧兒。
「一定很平靜吧。」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我說,與世隔絕的感覺一定很平靜吧。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妳聽得見雨聲嗎?」
「雨沒有聲音。至少在這裡聽不到。只有在通過時,我聽得見風聲,在大樓間呼嘯而過。我感覺好像漂浮在暴風雨中的…一塊冰,在我的冰屋裡藏得好好的。風很大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大樓搖晃。我不知道,感覺就好像…」
「好像全世界都醉了。」


一隻斷掉的手掌逃出醫院在城市裡穿梭,想要找回他的身體....

一,Netflix動畫片《隻手探險》的主角是一隻手掌,觸覺成了影片的主要感官:撫摸的溫柔、水的冰涼與火的灼熱、遭受攻擊時的驚慌與恐懼等,觸覺記錄了手掌主人的成長記憶;影片中,男主角諾福童年時期目睹父母親車禍身亡,從此覺得自己不再完整,他就是那隻斷掉的手掌,不再完整,喪失觸感(將世界摒除在外),直到他愛上在圖書館工作女孩嘉碧兒,才慢慢尋回自己。

二,雖然《阿達一族》也有一隻搶戲的手掌趴趴走,但《隻手探險》的手掌情感更細緻,精確傳遞出快樂興奮恐懼哀傷等不同情緒,就連停滯不動都有戲,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太神奇也太厲害。

三,《隻手探險》的影像與音樂美如詩篇,又常常在詩意的畫面中,看見暴力與無常。

「爸爸,我要怎麼抓蒼蠅?」
「要鎖定牠的側邊。如果你鎖定牠,牠永遠會快你一步,等你抓到的時候,牠就飛走了。所以要趁其不備,不要瞄準牠的位置,而是牠的下一步。」

諾福小時候想當音樂家,他的父親希望兒子成為太空人,家人的期許與自己的想望,讓他的思緒分裂成兩半,一半是成為音樂家的自己,一半是成為太空人的自己。諷刺的是,夢想與現實總有落差,諾福長大後,不是音樂家也不是太空人,而是披薩送貨員。《隻手探險》片中,年幼的諾福詢問父親怎麼抓蒼蠅,父親建議他從側面下手,諾福依照父親的建議不斷試著捕捉,卻老是落空,父親笑說:「我從沒說過這很簡單。」看得到卻抓不到,蒼蠅就是理想人生的象徵,而諾福(無法預知蒼蠅下一步/未來)一再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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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諾福在廢棄屋頂搭建的冰屋就是他的寂寞心房。空空蕩蕩,沒有人入住。

(底下會提及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五,「妳相信命運嗎?我說真的。」諾福。
「一切都命中注定?我們只能照安排走?」嘉碧兒。
「對。」
「我們無法改變什麼?」
「我們認為可以,但其實不行。這是一種幻覺。除非我們可以...做出完全出乎意料且不理性的事情。這是唯一能永遠改變的咒語。」
「像是什麼?」
「像是...我也不知道,什麼都行。像是走在路上,妳假裝要去這裡,但妳在這裡做個假動作,偏離了...碰,就跳上鷹架。臨時起意,做妳不該做的事,不該做,但又做得很好的事情。因為這麼做會帶妳到別處,而且妳不會後悔,那一類的事。」
「然後呢?騙過命運之後要怎麼做?」
「然後?就繼續遠離命運,盲目地跑,祈求一切安好。」

電影裡,斷手歷經千辛萬苦,總算回到諾福身邊。它想要跟手臂再次連接起來,卻發現一切都回不去了。有些傷害會在我們身體(或內心)留下深刻且無法抹滅的傷痕。接不回去的斷手,即是無法逆轉的過往,我們只能學會與傷痛共處。影片尾聲,諾福在廢棄大樓屋頂奮不顧身地縱身一躍,他的行徑顯得莽撞與危險,但卻有著不讓傷害阻斷自己前行的意義。經歷創傷後的每一步之所以特別艱難,因為我們都太害怕自己會再次受到傷害再次跌落深淵

六,《隻手探險》是導演Jérémy Clapin的首部長片,有著動人的劇本與引人的敘事,原本只打算先看個半小時,結果影片好看到我完全停不下來;本片配樂出自Dan Levy之手,悠揚迷幻的電子音樂,既有神祕與科幻感(某些段落會讓我想起《創:光速戰記》或《全面啟動》),還有一股濃濃化不開的低壓憂鬱,看完影片後,深深陷在電影原聲帶中,無法自拔。

七,今年安妮獎(動畫電影獎)入圍名單揭曉,《隻手探險》和之前有介紹過的《克勞斯:聖誕節的秘密》,皆獲得多項提名肯定。
完整提名名單:https://reurl.cc/pDVW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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