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電影節《盜貼人生》:獨一無二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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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或許是連續兩週,每天都要看一至兩部電影所引發的疲憊感,或是努力幫看過的影片留下點隻字片語的強迫症使然,總之,觀賞劇情古怪憂傷又處處意有所指的《盜貼人生》時,我內心有點不耐的高喊:「能不能不要再暗喻了?話直接講清楚說明白就好了嘛!」;當然,這很不公平,如果早幾天觀看《盜貼人生》,它在我心中的好感度會更高些。

其二,賽門詹姆斯是個不太起眼的傢伙,即便在同一個公司上班七年,依然常常遭到主管與同事忽視;他喜歡公司女同事漢娜,卻提不起勇氣告白,因為在漢娜眼中,賽門詹姆斯根本不存在。

一天,公司主管介紹新人詹姆斯賽門給大家認識,他長得跟賽門詹姆斯一個模樣,可是性情卻大不相同,詹姆斯渾身上下充滿自信,懂得與人打交道,擅長甜言蜜語,明白如何打混又能贏得上司賞識。

《盜貼人生》是人格分裂的作品?或許是吧。
但我傾向將賽門和詹姆斯視為一個人的兩種生活(平行時空),或說社會中的兩樣不同層級的角色定位,一個在金字塔底層生活,奮鬥到死也不被看見;一個位居金字塔高點位置,將他人的努力佔為己有,恣意揮霍而不感羞愧。
畢竟這個世界太習慣崇拜「偶像」,太容易遺忘偶像背後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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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盜貼人生》電影開場,賽門搭乘火車上班,一名陌生男子走到他身邊說:「喂,你坐到我的位置了!」;賽門左看右看,車廂內空位許多,他不懂為何這人非要坐在這個位置不可(陌生男子人的真正身份是《生活大爆炸》的謝耳朵!!!!),賽門沒有抗議沒有理論,僅是乖乖起身讓座;弱肉強食的社會,你不抵抗就等著被人吞噬;一再忍讓的結果,就是再無立足之地。
賽門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不擅長爭取。
賽門說自己是《木偶奇遇記》裡的小木偶,被一個龐大的社會機制所操控著,無法掙脫枷鎖無法享受真正的自由;他說:「我知道自己要什麼,卻無法改變......」;其實,小木偶之所以能夠變成人,不在於仙女的「魔法」(天上通常不會掉下來禮物),而在於他的積極對抗與嘗試。

其四,賽門暗戀漢娜,因為他看到她的寂寞與孤獨;漢娜迷戀詹姆斯,因為她愛上他的自信與幽默;賽門和漢娜或許無緣在一起,因為他們追求的伴侶特質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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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我是活人,我存在!」賽門的疾呼,或許會刺痛部分銀幕外觀眾的心吧;翻開報紙社會版,我們會發現如賽門般的吶喊,一直都在;但,人們看到了嗎?

其六,《盜貼人生》藉大量的鏡面反射與一人分飾兩角的設計,述說沒有人是真正的獨一無二,一如賽門公司的宣傳廣告片,大老闆對螢幕外的觀眾說:「大家都是平凡人」;正因為刻意忽略人的獨特性,所以每個人都可以被複製被取代(將人調教成一致性);一如賽門工作的部門,他是少數的年輕面孔,大部分員工都是年紀一把的老先生和老太太,辛勤而盡責的工作一輩子,這些老員工們當然也曾經年輕曾經懷抱過遠大夢想,但在經歷長時間的壓榨與剝削後,早已接受自己的命運,接受日復一日相同反覆的生活模式。
我想,若無詹姆斯的存在,賽門或許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人生的匱乏、不會思考自我存在的價值與意義,或許二十三十年後,他也會成為年邁的員工之一,機械的上班下班回家睡覺上班下班,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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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Richard Ayoade導演的敘事有趣、美術復古、剪接俐落、音效設計突出、插曲選用多首日文歌,好聽趣味但不清楚這個安排是否別有涵意;演員部分,最大亮點無疑是分飾賽門和詹姆斯兩角的Jesse Eisenberg,我很喜歡他的表演方式,即便是兩樣截然不同性格的角色,Jesse Eisenberg也沒有過度區分兩者間的不同,而是在低調中看見彼此差異。

其七,我沒讀過Fyodor Dostoevsky(費奧多爾·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原著,看完《盜貼人生》,有興趣去找來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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