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效應》- 別用錯誤彌補錯誤
《寒蟬效應》(2014)|台
「每個人都在逃,差別在自己知不知道。」
無雷影評
寒蟬效應(Chilling Effect),法律用語,意旨非以法律正當途徑之方法達到嚇阻言論自由的效果。一般指人們害怕遭受法律懲罰所以不敢自由發表言論,後延伸為受權力所壓迫難於開口。
蟬聲隆隆
女主角白白剛到台東大學宿舍時體驗到了鄉村地區才有的轟隆蟬鳴,她不禁摀住了耳朵。就這麼一幕,導演預告了這部片中夏秋盡時未死之蟬。
電影改編自賴芳玉律師所擔任過的一件訴訟案,經由賴芳玉律師本人的指導,讓第一次拍攝劇情長片的導演王維明成功拍攝出國片難得之法庭戲碼,其中賈靜雯與徐若瑄的爭鋒相對堪稱為最大亮點。然而,就當我們都以為故事是在講述不畏輿論與批評勇敢表達自我的女兒當自強故事時,美麗灣度假村事件的落幕卻引人遐想。
「蟬嘶於夏秋,不久即死」是古人對蟬的印象,本片用了蟬鳴作為全片的開頭,那時是艷陽高照的夏天,一切都正在蓬勃發展的夏天。然而當故事到了後段進入到冬季,人與人間的關係卻變得不寧靜,與其說導演表達受迫於公權力而無法表達言論自由的人,不如說導演心中所想的「寒蟬效應」是事件後的風暴漩渦。
於是每個人在片中都扮演著一隻寒蟬,急迫於寒天之時發表一己之感,用力嘶吼的表現自己,藉以唧唧之聲維護心愛的人事物。喜歡上白白的木宏(黃遠)在了解事情經過後,選擇以拳頭說話,卻也因此促成了事件對簿公堂的導火線;明知丈夫外遇卻仍然堅持保護家庭不受破壞的林律師(賈靜雯),卻於審判中陷入情感與道義的掙扎;方律師(徐若瑄)生命以事業為重,遺忘了持有家庭後生命的本質,卻偏偏於事件中喚醒沉睡已久的感性,用以不像律師的方法當一個律師。
但事件當中的當事人卻是最安靜的,這點一直以來都是法庭戲碼的特色,他們無法說話,也不願說話,委託於辯護人也好、受迫於強權力也好,甚至是害怕面對而選擇沉默也好,正當周圍的人對事件發表感想與見解時,當事人的聲響儼然被寒蟬眾鳴之聲蓋過。
電影的收尾卻又不盡然如此。
輔以美麗灣度假村爭議事件,才讓我們發現看似正確的一方不見得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他們時常自顧自的挑起戰爭,只因自己理論站的住腳而肆意妄為,到最後用錯誤去彌補錯誤。事後留下來的或許會有幸運的獲勝方,但那也絕不會是自己,得到的賠償再多、要求儘管都獲得滿足,也無法讓那道傷痕淡去,空虛感變得更加強烈,最後戰爭所帶來的傷痕伴隨著舊有的傷痛一同爆發,讓一切的搖搖欲墜一齊崩潰,殘留下來的是清晰可見的殘骸。
面對殘骸我們總是選擇破壞,發了狂失了心一樣的瘋狂破壞,然而殘骸經過破壞仍然是殘骸,更是不忍卒睹的破碎殘骸。
你問那究竟該怎麼辦?難道選擇消極態度等待一切煙消雲散?
不,當然不是。只是在踏出第一步或拿起武器以前,請先想好你的目標並給自己一個制約條件,當完成了便馬上停手的制約條件,以避免無形間二次傷害自己已破碎不堪的心靈,。
就彷彿那殘留的美麗灣度假村懸在那,拆了反而更加難看,亦不見當初抗議者們重遊此地的身影。
精彩的手法突破
全片動用幾項心理學名詞,一如創傷後心理壓力症候群(PTSD)和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並且用出色的影片編排詮釋出這些心理學大致的模樣。從這一點為起手式開始切入,王維明導演使用了許許多多國片電影難得一見的分鏡創意,如女主角白白PTSD的發病過程、對教授的感情陷入難解的情感迷霧時等等,他順暢掌握了演員與攝影機間的關係,不再讓觀眾看國片時必須忍受冗長空洞的台詞對話和演員的鱉腳戲碼。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果然還是拉遠的海灣鏡頭所拍攝的公路段,用這個手法來替木宏(黃遠)此一角色做個故事的完結,以全觀的面向去看待他的故事和電影的故事間關係,看似海灣與道路併成一幅美畫,但道路上大小事都無法干擾美麗的海灣捲盪著棉花般的浪濤。
不過有點可惜的是,故事背景發生在音樂系碩班,卻無法從電影中窺見這樣的學生團體們過著如何的藝術生涯,不見他們為求進步時所付出的代價,也無法看見對他們來說樂團的重要性,以至於無法強化教授的權力對他們所造成的影響象徵,就像阿部寬主演的東野圭吾改編特別劇《沉睡之森》(眠りの森)當中對芭蕾舞者的探究,更能讓人了解舞者如何為保護夢想所做出犧牲。反觀本片,單純就是被性侵者陷入以愛情幻覺合理化難堪遭遇的窘境,而不見教授與學生間的利害關係。
但全片頗富新意的分鏡剪接與構圖發想都能讓人安於享受電影的節奏,雖不比《聖誕玫瑰》之緊湊和起伏,在賈靜雯與徐若瑄的精采演出下也不失為一部推薦好作。
(圖片取自開眼電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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