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動物園》單身放閃選邊站?
單身的人渴望愛情,死會的人嚮往單身,自然容易相互照映;單身的人崇尚單身,死會的人熱愛伴侶,各個各的恣意暢快,選擇來來去去,歸因人各有志,得以依循自身信念與思想。終歸一途,人都要成家立業,有個伴才是王道,少了伴才不美滿,等同以普世價值為依歸,恰似一個「反單身」的烏托邦世界。若真如此,單身視同重罪,這世界又該如何運作?
多半指涉政治、經濟與宗教等範疇的烏托邦,到了死會萬歲的《單身動物園》,不禁讓人換位思考,所謂的烏托邦是否也能諷刺單身、諷刺愛情?單身放閃選邊站,這一站,又該是出於他人還是純粹出於自我?
45天迫切的時間內,一群被關進豪華飯店裡的單身男女,必須找到一個匹配的伴侶,有緣者進一步接受測試,成功者回歸社會,展開全新人生;失敗者卻得變成一種自選動物,被迫流放人生,只因單身有害,死會有理,搞得人心惶惶。
顛覆而引人入勝,卻也摸不著頭緒的世界觀,正巧一橫一豎劃出三大段落陳述:一則單身配對飯店,二則單身流放森林,三則成雙成對城市,看似重現現實世界,實則將狀態推向極致並揭露荒謬,歧視單身、仇恨配對、雙雙對對,三者壁壘分明,奠基於想像的怪誕新世界,更試圖拆穿現代社會亂象下的偽裝面,病態,永遠都存在著。
三個區域,三種視角,卻是一致的批判。以單身配對飯店為始,形同集中營管理,男人統一穿襯衫,女人統一穿洋裝,抹去個人特色標記,迫使單身者盡快找伴,要嘛投胎成動物,要嘛狩獵延長身為凡人的期限,殊不知以同是單身者,去獵捕狀態同等的人,最是一種恥辱的印記,遑論還以飯店經理的行動劇,再再宣揚「有伴最美,幸福相隨」;中段單身流放森林,單身者雖能擺脫動物禁錮,卻無法擁有異(同)性伴侶,也不得與異性調情、親吻,戀愛可謂禁忌;可想而知,配對飯店與流放森林,近乎二元對立的極權模式,卻是怎麼選都同樣受限於抑制人類情愛自由的教條裡,令人啼笑皆非。
就連末段成雙成對城市亦是如此,形單影隻招來警察臨檢還算小事,若是為了與失明的真命天女在一起,而游移在刺瞎雙眼的決定上,那才是最離譜、最可笑的大事。一連串無言的荒唐行徑,都欲襯托僵硬的社會規範中,失去彈性的部份,似是而非的道德常規,無情地從中作梗。
從剖析父權家庭醜陋面貌的《非普通教慾》,到碰觸人性謬異的《非普通服務》,再到設定獵奇、概念前衛的《單身動物園》,不難看出編導尤格藍西莫(Yorgos Lanthimos)傾心的苦澀和幽默,表面驚世駭俗、光怪陸離,骨子卻是當頭棒喝、精準無比;《單》片一刀朝向對單身中人極盡歧視之能的社會、二刀朝向對單身中人極盡洗腦的獨裁組織、最後一刀則朝向與現實並無二異,矯揉造作的人際關係。
異常靜謐的電影鏡頭,不時流露出澎湃的躁動感,無疑是《單》片一大激賞之處,其中更為卓越的,莫過於一流演員的推波助瀾,柯林法洛刻意生硬的肢體表現,搭配中年肥胖的身軀,深深切合角色形象;瑞秋懷茲示愛的段落,加上悅耳的旁白解說,風趣之餘亦格外生動,作為藍西莫第一部英語發音及深具商業企圖心的作品,《單身動物園》自是饒富韻味。
散場貴重物品值(超值=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