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克爾克大行動》:戰爭裡沒有英雄 (Dunkrik,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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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觀賞這部電影以前,就已經耳聞了不少像是「沒什麼劇情」、「故事平淡」等評語,不過著秉持諾蘭的電影想必再怎麼樣也不會到差的心情,降低了一點點的期待進了戲院,的確,諾蘭在這次的電影中注重在構圖以及配樂上,大幅犧牲了許多劇情,但令人意外的是,這部電影的平淡十分成功的在觀者的情感上引起了不小的激盪。

平淡的選擇、平淡的人類。

這部電影在一開始就清楚的劃分出了三條時間線,從一星期前、一天前、一小時前開始說這個故事,或許這些角色素未謀面,卻因為這場行動被緊緊牽連在一起,我們可以在不同場景中的蛛絲馬跡發現事件發生的先後順序,最後匯集在大海上,在沒有過多的劇情提示之下,要讓觀眾看懂這樣的安排並不是一件太簡單的事,不過諾蘭成功做到了。並透過陸海空的三個觀點來解析這一整個故事,透過小人物的微觀角度完成這部電影,諾蘭教我們用「普羅大眾」的角度去看一場幾十年來被過度包裝戰爭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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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太習慣在戰爭電影裡看到悲壯的大場面,或是有著愛國情操而選擇自我犧牲的英雄,通常會在戰爭電影裡出現的元素在《敦克爾克大行動》裡都被縮到最小,去除了不必要的渲染、引人入勝的對白、壯麗的犧牲,只剩下現實的對話、不計一切只想逃離的一般人、倖存者以及死亡。在敘事上放棄去說一個完整、有頭有尾的故事,只想呈現在1940年敦克爾克的海灘上,這些無名小卒(我們甚至很難叫出這些角色的名字)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所做出的選擇,對他們來說,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正身處在可能是歷史上最偉大的一場撤退行動當中,我們透過後世的解讀、媒體的報導來瞭解這場「史上最偉大的撤退行動」,但在當時,人們的眼中並沒有所謂成就,腦中能想的只有如何回家。所以我們在這場行動中,沒有看到期待的勇往直前,只有不斷的後退,退回朝思暮想的那個多佛港。

戰爭裡沒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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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

「但我們只是活著回來而已。」

「那也已經做得很好了。」

少年並沒有聽出他與給他毛毯的老翁這些話的寓意。如同他在回到英國以前,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海裡載浮載沉,為了在這場戰爭裡安身立命,他也只能隨波逐流,哪裡有生存的機會就往哪裡前進,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大時代裡,多少人能真正做出選擇,看著一邊脫掉裝備,一步一步走向海中的士兵,少年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絕望以及不安,一個人的天性在群體的困境之中嶄露無遺,人們開始為自己存活下去的慾望無所不用其極地找尋藉口以及機會,此時此刻沒有人在意的是戰爭進行的如何。縱使沒有太多的劇情去描述單一角色的心境,不過整部片營造出的氛圍以及所搭配的配樂能讓觀眾十分融入在導演想要呈現的意境之中,帶來的是一種心理上的壓力。在最後一場戲裡,原本因為害怕自己因為逃跑遭到唾棄的少年,連報紙都不敢讀,已經回到安全的環境中才開始在意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這是因為直到那刻,他們才找回了思考的能力,在敦克爾克的人們既不勇敢、也不懦弱,就只是照著本能行動,僅此而已,這正是諾蘭在整部電影中所強調的,在戰場上的士兵,跟我們一樣仍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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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一些「英勇」的行為,諾蘭也選擇不用「英勇」去包裝他,月光石號的老船長親自駕著船出海,當被救起的飛官問他為什麼這麼了解戰鬥機時,沒有多加解釋的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我兒子也曾是空軍。」大概是兒子的陣亡讓他選擇前行,想起早先他也曾對席尼墨菲飾演的士兵大喊:「是我們這種年紀的人在決定事情,那為什麼是把年輕人們送上戰場?」這是整部片中,他唯一一次流露出身為一個「父親」我們認為應該有的悲愴和不捨,更多時候,他是冷靜理性的,戰戰兢兢的往敦克爾克前進,為了彌補他心中的遺憾,如同他是正要去迎接他的孩子回家。我想,在那天的多佛海峽,並沒有任何一個為了名流千古而踏上旅途的平民,驅使著他們前進的是如同對待家人一般的那份擔心以及試圖去彌補因為戰爭再也無法圓滿的缺憾。

或許,我們根本不應該用一部戰爭電影來定義《敦克爾克大行動》,又或許他所謂的「戰爭」指的是一個人心中與自己的拉扯,敦克爾克所描述的更像是人的心理戰場,帶給觀眾的心理壓力更是不容小覷,比起我們所希望的戰爭大場面,我像諾蘭更想給我們的,是一記對於戰爭與現實的當頭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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