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的裸身藥浴《植物園》
（《植物園》擁有許多不同的翻譯名稱，也表示了在主流的話語之外，這部電影是有多邊緣）
文／素樸勛
如果你喜歡《七月與安生》真實中交織虛構的美麗與悔恨，讓我推薦給各位另外一部可供對照的《植物園》。
《植物園》又稱《植物學家的女兒》是一部美到不行的法國電影，劇情敏感所以連拍攝都曲折。故事設定中國四川，卻在越南河內完成了大部分的拍攝，因為《植物園 》題材直指中國的父權以及司法制度，批判強烈，這部盧貝松監製的唯美女同經典，即便在藥草溫室中的蒸騰煙雲，軟香溫美挑起情慾與禁忌，但骨子裡卻是硬到不行，也正因為這份脾氣《植物園》多年來少人談論，甚至被視為禁忌。
關於藍祖蔚的影評論點
在藍祖蔚的電影評論中，他說《植物園》導演戴思杰只有文化符號的賣弄而無血肉：「戴思杰刻意用好山好水加上東方迷思來渲染東方風味的愛情浪漫，卻看不到她們挑戰世俗環境的智慧與勇氣。」
這篇評論更認為「中蘇混血的李明」毫無意義，但其實中蘇在共產主義上的合作與分裂是共產主義史上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評論者似乎不曉得這段歷史。於是，電影角色處在結構與制度上的絕對弱勢還被評論者批評，與「檢討被害人」的概念相似。電影是故事，只是故事根基於對於中國司法的想像以及家父長式的政府，除了時代順序的符號錯置，整體並無違和。但諸多中國觀眾痛罵這部電影的同時，我們還是必須要持平地思考，《植物園》是不是真的將中國的司法以及解放軍形象給「扭曲」了？
十年後的「腐基」禁令
2006的電影《植物園》十幾年來無人聞問，2018年4月的一篇微博公告讓我想起了《植物園》。
「2018年4月13日，微博發布：根據《網路安全法》等法律法規的要求，嚴格履行企業主體責任」，將要「開展為期三個月的針對違規漫畫、遊戲及相關圖文短視頻內容的集中清理行動」第一點直接列出「涉黃的、宣揚血腥暴力、 同性戀題材 的漫畫及圖文短視頻內容，如包含以下特徵的內容：『腐、基、耽美、本子 』」。
在該項規定中所稱的「基」就是Gay，擺明著是針對同性戀而來，相關文章、標籤，一夜之間消失、被刪除。源自於中國政府的監管，當然不必然是中國司法的態度，但卻是政府的基調。這則微博官方的消息公布不久，就遭受到上萬網民的憤怒反彈，大家不怕被刪帳號，就是要用 #我是同性戀 來發文聲援同性戀。隨即《人民日報》在16日發表「不一樣的煙火，一樣可以綻放」的文章，扭轉網路政策，微博官方同時恢復了 #同性戀 相關標籤的諸多文章。
我寫下這段文字：
「她裸體躺在草藥上蒸騰
像是一座臥佛
被她撞見
這裏是植物園裡的玻璃溫室
白天吸收陽光的能量
讓枝夜茂長
晚上她們在這裡相遇
不知道明天的事」
用《植物園》回應勇氣
《植物園》裡飾演女兒的陳安（李小冉飾演），在故事的後段與父親的相對關係翻轉，背叛了她乖女兒的形象以及封建的符號，全部是因為愛情給的力量。最清楚的例子是植物學家爸爸愛吃鵝掌，但她卻因為同桌的愛人不想吃，所以再也不煮這道菜了。另有陳安被罵的時候，媳婦李明走過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有必要罵成這樣嗎？」然後站到女兒陳安的同一側。
這些故事情節，都是一種「挑戰世俗」的勇氣啊，是影評沒有細細觀察到，這些階級權力以及性別弱勢在父權之前，可以肆無忌憚的勇敢，都是因為愛而有了勇氣。如同每一個在微博發表 #我是同性戀 的網民一樣，用自己的帳號作為賭注不怕被刪，為的就是要好好地表達自己的意見。媒體粗估約有十萬人次參與，於是也成功地扭轉了官方立場。
《植物園》與《七月與安生》，可以對照女孩之間細膩的情感與成長，以及故事中的掙扎與勇敢，還有好好觀察「男性們」是如何在電影結構中扮演建設或是毀滅性的角色。即便《植物園》故事最後的結局，跟十年後中國網路事件結局是天差地遠，但如果你擁有一顆柔軟卻又勇敢的心，那《植物園》這部唯美的作品，卻是怎樣也不可以錯過的。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