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第二章》(It Chapter Two) - 面對擱置的過去
《牠:第二章》是根據史蒂芬金小說改編的電影《牠》的續集,如果不太記得第一集,不用擔心,本片推動劇情的過程,與角色過去經歷做了一些連結,觀眾會簡單回顧每位角色青少年時期的遭遇及處境,不至於完全看不懂。
在《牠》發生的事件27年後,「魯蛇俱樂部」成員中唯一還留在緬因州Derry小鎮的,只剩Mike一人。在他得知一件駭人聽聞的命案後,明白當年的恐怖「小丑」潘尼懷斯(Bill Skarsgård飾演)又回來了,即將再次大開殺戒,因此致電把當年的戰友們找回家鄉......
這些人搬離後,對27年前發生的可怕事件,記憶相當模糊,幾乎都忘光了,只有留在原地的Mike仍然記憶猶新。時間是殘酷的,在《牠》片尾似乎已經成為死生之交的朋友們,竟已形同陌路。他們各自有深藏的童年傷口,並未復原,只是深藏著,而且影響他們成年後的人生選擇。
《牠:第二章》將這些童年傷口描繪得更清楚,透露出更多細節,例如Beverley(潔西卡雀斯坦飾演)母親死因的真相,讓Beverley的父女關係有更黑暗複雜的問題;Bill(詹姆斯麥艾維飾演)當年因不想陪弟弟George玩而裝病,害弟弟死去的罪惡感,比他表現出的還要更深。即使他們長大後,事業發展挺不錯、經濟不算差,但如果一直避開童年創傷不去面對,這些陰影仍造成負面影響,例如幾位角色的配偶選擇,或是疏離的人生態度,就暗示著他們並未逃出年少時的心理傷害。
而他們的敵人潘尼懷斯,是最恐怖的那種惡霸,它清楚把握每個人的弱點,絕對擊到痛處,一點也不留情。因此若這些成年主角要想擊退潘尼懷斯,就要先能面對自己內心的問題與傷口。
《牠:第二章》整部片花了許多精力做電腦特效,製造出各式恐怖情境,還有一些對前一集、甚至其他恐怖電影如《鬼店》的致意畫面,不過我必須說,「表演」才是最好的特效。本片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恐怖」效果,是Beverly回她老家的時候,遇到兩個人,一位是個看似平靜卻古怪的老婦人,另一位是穿著Beverly父親衣服的潘尼懷斯,這兩位表演者的細緻表情動作,種種平靜下的「不對勁」,讓人相當恐懼,打從心底發毛,這比許多砸大錢的特效都還讓人驚嚇。
主要演員不管成人組還是少年組,或是恐怖小丑潘尼懷斯,都表現得相當好,成年演員都有配合模仿年輕版本角色的說話與動作特質,可說是完美選角。尤其飾演成年Richie的Bill Hader,是本片的MVP,他充滿幽默急智,但隱藏的混亂、真實情緒會在他恐懼時突然衝破防線冒出來,是非常精彩的演出。
比較可惜的是,《牠:第二章》關於「成年回顧舊傷口」的劇情線,搔不太到癢處,例如當年的創傷,對成年後的生活有什麼影響與傷害?如何掙扎面對這些過往?例如Ben這些年從一個老被霸凌的胖小孩,怎麼走到這種表面上的人生勝利組?或是Eddie為何選了一個像他嘮叨母親的妻子?《牠:第二章》的恐怖如果能有更多來自這些角色的內心痛苦,會比單純靠潘尼懷斯的可怕作為來嚇人,還要更精采,留下的恐怖感覺也更深刻,例如有Bill與弟弟George的劇情都讓人很揪心,還有Ben對當年單戀的一路執著、無法放手,也很打動人,若是有更多這樣的安排,相信會更感動人心。
此外,Richie的秘密沒有雕琢出足夠的效果,也浪費Bill Hader的好演技。Bill跟Beverly的關係很輕易就處理掉了,實在可惜,雖然我非常喜歡Beverly與Ben(Jay Ryan飾演)的搭配,但是Beverly與Bill的關係怎會是只靠一次吻下去卻好像沒感覺,就能完全擺脫掉的呢?Bill的妻子甚至長得很像Beverly(飾演Bill妻子的Jess Weixler是Jessica Chastain的好友),這些細節都值得深入研究、讓觀眾更關心他們的選擇,卻只被輕描淡寫帶過。而且到了片尾,魯蛇俱樂部成員在事件後成為什麼樣的人,只有簡單帶過,跟前面花兩個小時在Derry分頭回顧每位成員的成長創傷相比之下,太過草率,令人感到錯愕。
不過整體說來,我看得還是挺開心。在接近劇中成年主角的年紀時看《牠:第二章》,會想起很多自己的過去。我沒有太多屬於「創傷」的經驗,但有不少想知道"what if"的那個人、那件事,我會好奇,人生路徑如果有些調整或改變,會是什麼樣子?若天外殺來一件誇張的大事件,被迫跟某些人回顧某段時光,我會產生哪些感受?會改變哪些人生選擇?邊看電影邊回想這些,一些被拋下的記憶也會跟著回來,產生簡直迷幻般的懷舊感,很有意思。
補充:
1. 電影開頭由Xavier Dolan飾演的同志Adrian,遭受的那件殘酷的仇恨犯罪,在原著小說裡面就有,而且靈感來自1984年在緬恩州發生在Charlie Howard身上的真實事件。
2. 二手店老闆是史蒂芬金客串的,你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