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嘲男孩 Jojo Rabbit》~~跳一支自由之舞
自人類興起大型戰爭,多數時候是屬於青年或成人們的大亂鬥,到了二十世紀則明顯有童兵加入,如二戰末期德國因兵力不足徵召少年上戰場,國家幼苗迅速淪為砲火下亡魂,沒丟掉性命的也留下難以抹滅的心理創傷。
父親在國外,喬喬·貝茲勒Jojo Betzler(羅曼·格里芬·戴維斯Roman Griffin Davis)與母親蘿西Rosie(史嘉蕾·喬韓森Scarlett Johansson)相依為命。才十歲的Jojo誓死效忠首領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開心加入少年團受訓期許自己成為英勇士兵。
一日,Jojo在已逝世姊姊英嘉房間發現一個猶太青少女艾莎Elsa(湯瑪遜·麥肯錫Thomasin McKenzie),Jojo與之從敵對到友好,在經歷母親被處絞刑的悲痛後,體悟優等人種亞利安Aryan民族的假象、認清偉大首領Hitler的虛偽。
導演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親自飾演Jojo的幻想偶像希特勒,kuso的卡通人物動作為本片增添趣味。
兩名童星表現傑出,Jojo從歡樂高唱從軍樂、經過炸傷後的困頓、到發現猶太少女的驚嚇與遭遇喪母變故的哀傷,演技層次井然洗鍊有神。小胖弟Yorki聲音表情豐富,笑果滿滿。
飾演德軍K上尉的山姆·洛克威爾Sam Rockwell戲份不多,與阿爾菲·阿倫Alfie Allen飾演的芬科Finkel一對寶亦莊亦諧,彼此之間淡淡的基情居然很萌XD
史嘉蕾·喬韓森Scarlett Johansson飾演Jojo堅毅母親,發揮出超強螢幕魅力。湯瑪遜·麥肯錫Thomasin McKenzie飾演猶太青少女Elsa,與Jojo對手戲默契和張力十足。
本片由導演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改編自克莉絲汀·盧南斯Christine Leunens於2008年出版之小說《Caging Skies籠中的天空》,劇中以一奉行納粹教條不悖孩子的視角來看戰爭紛亂、猶太人被種族迫害的無辜與德國納粹惡行,用黑色喜劇手法嘲弄自大蠻橫德軍與側寫戰爭帶來的撕裂傷痕。
好戰成人的邪惡與小孩的純真、殘酷戰爭與黑色幽默,運用兩者反差所烘托出的衝突令人省思戰爭的本質。母親所穿紅白交間皮鞋之意象訴說千言萬語,前後呼應的綁鞋帶母子情令人感動。
導演意不在批判挑起二戰的德國,因此黑歷史多以隱諱或戲謔方式輕輕帶過,但仍能呈現當代戰爭氛圍和納粹的殘酷無仁(焚書、娃娃兵、蓋世太保…)。劇情走向也趨於理想化,除了「叛徒」媽媽難逃被吊死命運,德軍裡有好人K上尉與Finkel,Jojo與Elsa幾次危急時相安無事,運氣未免太好。
歌曲選擇饒富興味,開場The Beatles披頭四樂團歌曲〈I want to hold your hand我想握住你的手〉德語版〝Komm, gib mir deine Hand〞,表現出受到腦控的德國民眾對元首之狂熱。末段大衛·鮑伊David Bowie的〈Heroes英雄〉,感謝為和平默默努力的無名英雄們。
劇情受到某些名著啟發,如戰爭時父親遠走他國、Jojo與母親生活一段與《小婦人Little Women》雷同,可惜Jojo父親到底在國外執行何種任務或是已經死亡都未明說,成了不存在的父親。
樓上暗藏隔間躲著猶太青少女Elsa,很明顯取材於《安妮日記The Diary of a Young Girl》躲藏於密室的猶太少女安妮·法蘭克Anne Frank一家人,可憐Anne沒有逃過魔掌,Elsa則幸運獲得自由。
虛擬希特勒Hitler(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總會在Jojo身邊的設定是一巧思,其一是因為Jojo沒有父親陪伴沒有典範可學習,很自然幻想有個元首(父親角色)來驅走孤單;其二是德國的偉大民族思想教育太徹底,小孩都被洗腦愛他們的國家元首、仇恨從未接觸過的猶太人,還念茲在茲一定要上戰場打敗敵國。
劇中極盡能事嘲諷對希特勒的愚忠,五名蓋世太保到Jojo家查緝,眾人行禮如儀不停舉手喊「希特勒萬歲」,誇張又荒謬。黑白影像裡德國民眾夾道歡迎首領舉手歡呼,萬支納粹旗幟隨風飄揚(如同北韓民眾列隊歡迎他們的金正恩,父親金正日過世民眾送別呼天搶地如喪考妣),看似歡樂,卻是威權體制的體現。
把猶太人惡魔化橋段極傳神,從男孩優奇Yorki(亞契葉慈 Archie Yates)與Jojo聽聞猶太人曾與魚交配過的恐怖野蠻,到Yorki真正看到猶太人時超級驚訝他們竟然與一般人沒有甚麼不同,見證灌輸兒童錯誤思維的思想控制能量有多強大。
受到極端軍事教育的Jojo依然保持善良本性,他不忍傷害兔子,他也不忍舉發家中的猶太少女。於是,與Elsa長時間相處過的Jojo對翻轉邪惡猶太人錯誤認知的體認更深刻。兩人從刀戈相向、漸漸敞開心房談天、互相扶持照顧,最終成了相知相許的好友。
德國從1939年二戰初始的閃擊攻擊攻無不克,幾年下來不但未達成併吞鄰國領土宏大目標,當同盟國更形壯大後,德國士兵、武器、戰車的消耗彷彿成了無底洞。在青壯年男子幾乎已全部上前線作戰,魔鬼納粹即把目標鎖定於少年,15、16歲就被帶往戰地作戰。片中更小的兒童先加入「少年團」受訓,而11歲的Yorki就已穿上紙軍服拿著槍砲在德國城市街道亂射。
許多影片都論及此段不人道黑歷史,如《怒火特攻隊Fury 》中行進與發射飛彈的德國少年兵(不服從命令就被掛上膽小鬼牌子吊死樹上)、《拆彈少年 Land of Mine 》中被迫留在丹麥冒死拆除地雷的德國娃娃兵,而最經典的是一戰電影《西線無戰事》與同名小說。
《西線無戰事》是德國作家雷馬克Remark所著的反戰小說,在1930年拍成電影。
課堂上高中教師極力鼓吹學生上戰場,將為國打仗美化成畢生一定要參與的盛事、個人與家族的榮光、受到年輕女性青睞的保證。十八、九歲的學生懷抱熱血上戰場後才知戰爭的殘暴與無情,他們生平的第一樣工作就是去殺人, 殺的是完全不認識也沒有具體冤仇的法國軍人。
毒化的愛國思想摧殘了青少年的心智與身體,開場不久Jojo因炸傷無法成為儲備小軍人,在路上被搭車要上戰場的少年兵大聲嘲笑;戰場是將無邪少年改造成廢人的煉獄,到了中段軍車載回少許傷兵,原本趾高氣昂的少年已洗去神采默默無語。
Jojo母親Rosie並非不愛國,但厭惡侵略戰爭,她認為孩子應該開心的去爬樹遊玩,而不是被訓練成戰爭機器。她盡己微薄力量去發反戰紙條,做那個時候應該做的事。K上尉尊重Rosie的選擇、佩服Rosie的勇氣,不但在蓋世太保前救了Elsa和Jojo,德軍戰敗後還犧牲性命保護了Jojo。
常以跳舞表現快樂的Rosie深深感受到自由的人才跳舞,在民主社會中隨音樂而舞最能讓人感到幸福。德軍投降、美軍駐守德國後,Elsa終於能走出戶外牽著Jojo跳一支自由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