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末日》:我們的世界,怎會如此憂傷?

「我很驚恐,媽。我沒辦法好好走路。」
「我看妳的腿還能動,所以趕快出去吧,別再做夢了,賈絲汀。」
「我很害怕。」
「我們都是,別再提了,快滾出去。」

第一部,賈絲汀與麥可準備結婚,她的姊姊克萊兒和丈夫約翰,花大錢幫妹妹籌辦婚禮。克萊兒希望賈絲汀可以幸福快樂,只是罹患憂鬱症的賈絲汀,努力強顏歡笑,卻一再被突來的情緒擊垮...

第二部,鬱星即將撞上地球,人類無力抵抗這場災難,地球末日來臨...

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導演的《驚悚末日》,第一部分聚焦在賈絲汀的婚禮,賈絲汀有個帥氣的未婚夫、一個關心她的姊姊、一份薪水優渥的職業。賈絲汀「理當」幸福,但她的情緒總是不穩定,大起大落。旁人看賈絲汀,覺得她愛耍脾氣、任性又不成熟。賈絲汀很努力想要振作起來,當個快樂的人,不想惹他人不開心,但她越是努力越是掉入悲傷情緒的泥沼,賈絲汀無力排解內心低迷的情緒,面對他人的譴責也無法作出改善,她的每一天都像是末日,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驚悚末日》第二部分聚焦在末日來臨前的日子。賈絲汀的姊姊克萊兒,肩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不管她如何付出,賈絲汀的狀況依然沒有好轉,克萊兒有時候會忍不住對妹妹抱怨說:「我有時候真的很恨妳。」克萊兒恨妹妹為何要生病?為何賈絲汀的生活仍像是像一灘爛泥?

克萊兒的丈夫約翰是人生勝利組,事業成功,生活美滿。約翰討厭賈絲汀,認為賈絲汀不夠堅強,才會被疾病擊倒。當鬱星接近地球,約翰對兒子說:「鬱星會從我們眼前掠過,那將是最美的景象。」鬱星(Melancholia)的中文翻譯即是憂鬱症。沒有罹患憂鬱症的人,誤以為這個疾病沒有什麼大不了(沒有外顯的肉體傷害),直到自己也面臨類似的狀況(無力抵抗的「天災/情緒災難」),才明白能夠直率說出「人定勝天」的自己,有多麼地自大與無知,也才明白自己對他人苦痛的嘲諷,有多麼地殘酷。

「地球很邪惡,不必為它難過,沒人會懷念它。」

《驚悚末日》把憂鬱症和末日連結一起,透過一場無可逆轉的災難,看見揮之不去的無力感,如何摧毀人們對於「生」的渴望。想想,賈絲汀母親對女性身份無法抑制的憤怒、父親藉由放縱來逃避現實、婚宴籌辦者無法正視「不守規矩」(狀況連連)的新娘、老闆對下屬極盡剝削與羞辱之能力、小職員被迫亦步亦趨地「監看」他人,以完成交辦的「工作/責任」...每個人都欠缺對他者的溫度與關愛,早在末日來臨前,所有人的心已經病了許久。

《驚悚末日》沒有拉斯馮提爾導演其他作品的張牙舞爪、沒有異色的畫面、沒有廉價的救贖。《驚悚末日》的步調緩慢、壓抑、無助、灰暗,它讓我想起《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悲傷中存在對人的一絲憐憫。我喜歡《驚悚末日》,喜歡電影尾聲,賈斯汀和姊姊與姪子「攜手」面對末日的到來,陪你走到最後,那一刻的情感非常地動人。

尚未看過《驚悚末日》的朋友,可以找來看,有愛有推。如果你覺得近日情緒極度低迷,那...暫時先不要看這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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