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文化與疆土的統一(掠奪)

『兩千年前,戰國時期,中國共分為七個國家,多年來,七國之間為了爭奪霸權,戰亂連連,各國百姓苦不堪言,而在征伐諸國,試圖一統天下的七國君王中,秦王是最暴虐無情的一個,他被其他六國視為共同的威脅...』

趙國刺客長空、殘劍和飛雪有意刺殺秦王,趙人無名習得「十步一殺」劍法,說服長空等人贈劍,讓他得以接近秦王於十步之內,然而,殘劍從書法中悟出真理,理解殺秦王並無法解決問題,應讓秦王統一六國(即便犧牲無數百姓也在所不惜),天下方能得到和平。無名最終被殘劍說服,決定不殺秦王,以求天下和平。

《英雄》是被包裝在統一思想下的主旋律電影,就像秦王在片中說一個「劍」字就有二十種寫法,多麼麻煩,若能統一,只留下一種寫法,豈不痛快。秦王心目中的統一最高理想境界,不只是武力佔領他國土地,更是文化的統戰,要把其他族群的文化一一拔除。

影片中,秦王在與無名的交談過程中,從眼前爐火搖曳的方式,感受到殺氣,進而猜出無名的刺客身份。秦王不解的是,無名的殺氣搖擺不定,猜想無名對刺殺自己一事仍有所疑慮,他問無名為何如此?無名說殘劍勸他不要殺秦王,並且送了他兩字,讓他不得不深思其背後的意義。

「殘劍給你寫了哪兩個字?」秦王
「天下。」無名
「天...下...」
「殘劍說:七國連年混戰,百姓受苦,唯有大王才能停止戰亂,一統天下。殘劍希望我為了天下,放棄刺殺大王,他跟我說:一個人的痛苦,與天下人比便不再是痛苦,趙國與秦國的仇恨,放到天下,也不再是仇恨。」
「沒想到最了解寡人的,竟是寡人通緝的刺客。寡人孤獨一人,忍受多少責難,多少暗算,無人能懂寡人之心,就連秦國的滿朝文武,也視寡人為暴君,想不到殘劍與寡人素昧平生,才真正懂得寡人,與寡人心意相通。」

秦王派遣軍隊征戰各國,每到一處都會發射千萬支箭,射向平民住所,逼迫群眾放棄反抗,如此殘暴的君王,卻對著鏡頭說:「寡人孤獨一人,忍受多少責難,多少暗算,無人能懂寡人之心...」施暴者反而覺得自己既孤獨又悲傷,好似殺千萬人換來的和平,就能免除自身的罪。

《英雄》裡的秦國和趙國,彷彿是中國和台灣的影射,秦國殺紅了眼,還要被害者想想統一的好處,趙國是受害者,還得想著自己的反抗是不是「做錯了」。《英雄》是 2002 年的作品,距今剛好滿 20 年,中共二十大過後,重溫《英雄》,發現這片預言了「皇帝」的崛起、預告中國愈發堅定的統一大夢、揭示殺無赦(武統)的想法被視為「必要且必須」的手段。

就像片中,無名說的一段話:「大王軍隊之所以百戰百勝,除能征善戰外,便在於弓強箭快,六國的箭都不及秦箭射得遠,大王軍隊每到一處,必例行放箭,試探敵情,威懾四方。」這一席話,不就是中國這幾年對台灣所做的事?軍機擾台,飛彈試射,都是在試探敵情,威懾台人。

《英雄》尾聲,眾家大臣要求秦王殺無名,大臣們指責無名:「居心叵測,大膽行刺,殺無赦!這是大王制定的秦國大法,大王要得天下,一定要令行禁止,給世人一個榜樣。大王,殺!大王,殺!大王,殺!大王,殺!大王,殺!」臣民喊得震天乍響,鼓勵秦王為了保住天下就得殺殺殺,秦王「迫不得已」才下令放箭殺掉剛剛放了自己一命的無名。

看著無名被滿天的飛箭穿身而亡的下場,我沒有太多的同情,他選擇不殺秦王,認為天下就該由秦國統一,那麼他的死,也就不那麼冤枉。想想,台灣觀眾在看完《英雄》後,是認同殘劍或無名的抉擇,或是認為他們的決定太過地天真與傻氣?

《英雄》的特效與視覺確實做得精緻,人海戰術的場面也有奇觀,可惜這部片一直想要表現出「意境」(山水畫),但這些意境又都直白得令人難以忍受,無論影片的色彩怎麼玩,主角腦海中的小劇場對戰怎麼打,我都無法喜歡。至於本片的配樂,實在太像《臥虎藏龍》,不過《英雄》終究只模仿到《臥虎藏龍》的「形」,沒能觸及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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