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直播不NG》+《樂透大作戰》:這不是悲劇,我卻哭了

 

 

家庭主婦鈴木的劇本《命運的女子》贏得比賽,將被改編成場場播出的廣播劇。廣播劇彩排結束後,擔綱女主角的野子小姐對劇中人物的名字與背景設定不滿,想要更動內容。製作人不想得罪知名女星,只好妥協,滿足野子的需求。同劇男主角為此感到不爽,也想要改掉原作的設定。為了討好老闆、廠商和演員,《命運的女子》被魔改成跟原劇截然不同的樣子,甚至連結局都要改掉...

上一次看三谷幸喜導演的《心情直播不NG》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當時笑得開心,被劇中各種職場荒唐行徑給逗得哈哈大笑,多年後重溫電影,發現這些「喜劇」橋段,其實不太好笑:小作家被尊稱為老師,但不是真的受到尊重、職場上有各種人情壓力,誰的權力大,誰講話就越大聲、每個人剛投身職場時,都是充滿熱情,卻在不斷地妥協後,慢慢明白最容易的做事方式就是不要強出頭,妥協一次,就會妥協第二次,就可能一直妥協下去。

《心情直播不NG》談熱情如何被消磨殆盡,作家是新人,仍保有理想性,其他人是老手,很清楚知道業界的運作方式,對於不公平的行徑見怪不怪,只是下戲後,仍不免自問:「做這些事情到底為了什麼?」看著《心情直播不NG》,我想起張國榮主演的《色情男女》、上田慎一郎導演的《一屍到底》,還有 Damien Chazelle 導演的《巴比倫》,這類型電影總是苦笑著告訴大家,現實有多殘酷,但最後都透過一陣混亂,重新燃起眾人的熱情,給予他們找到繼續在這個行業拼搏的熱情,只是這樣的熱情能支持多久?或說,「叛變(爭取創作的尊嚴)」大概是久久一次才會產生的小火花吧。

《心情直播不NG》談科技與時代的改變,最浪漫的對白是老音效師對年輕音效師的喊話:「以前的音效都是自己做出來,所以都特別得有味道。」科技變得進步與便利,音效(罐頭音)反而變得制式,不同「聲音」的溫度逐漸冷卻,失去獨特性。《心情直播不NG》最感傷的對白,是老音效師的努力勸誡:「不要過度依賴機器。」表面上是在講技術的演進,實際上是在講人,不要被技術所牽制,而遺忘了創作的初心。

「只要人的想像還在,廣播就有無限的發展空間。」

《心情直播不NG》談人的想像力,鈴木創作的劇本,看似在表達對現實的不滿,實則在傳遞夢想的偉大,人們為何喜歡看(聽)戲?不就是希望能在看(聽)戲的過程中,得以短暫逃離對現實的不滿嗎?缺乏想像的世界是貧瘠的,想像力奔放的世界,才有無限種可能性。看著《心情直播不NG》我也想起《媽的多重宇宙》,說穿了,鈴木的劇本就是她的多重宇宙:思考著另一種生活的可能性,同時間也明白,看似普通的平凡人生,其實是難能可貴的幸福。

《心情直播不NG》也談作品的魔力,廣播現場亂成一團,內容被改得亂七八糟,但聆聽廣播的卡車司機卻在這部作品中找到內心的慰藉,當他聽完節目,感動地對節目製作人說:「這不是悲劇,我卻哭了。」這段話不正是這部電影帶給觀眾的感受嗎?不是悲劇,卻看得我內心淚水汪汪。《心情直播不NG》是獻給所有在職場上受挫卻依然保有對生活希望的人們的作品,它說:為什麼創作的過程如此令人疲憊,人們依然前仆後繼地燃燒創作的熱情?不就是想在所有可控與不可控的混亂中,找到那一點點可貴的,奇蹟的,令人難忘的瞬間嗎?創作是辛苦的,但只要有一個人受到感動,只要有一場戲超乎預期,一切就都值得了。

(補充)


「夫人,別把自己當成女主角好嗎?」

家庭主婦宮子寫了個劇本投去廣播電台參加比賽,獲得肯定,電台準備將劇本改編成廣播劇,而且是以現場直播的方式演出。宮子寫完劇本後,一直不肯給先生四郎看劇本,四郎以為妻子只是害羞,卻在錄音室中發現妻子的劇作是關於一名女性拋棄丈夫轉而跟第三者在一起的故事。四郎為此感到難過,懷疑妻子移情別戀。節目結束後,宮子安慰丈夫說劇作只是虛構,如果是真的事情,她只會放心底,才不會寫出來。

而在節目演出過程,宮子的作品被演員和製作人魔改得面目全非,音控師工藤為了幫助宮子保留原作結局,發動一場抗爭,把更動的結局給改回來。宮子為此很感激工藤,她跟工藤道謝時,隨手幫工藤整理他的衣領,這個親密的舉動令工藤嚇了一跳,宮子看到工藤的錯愕反應,理解到自己行為的不恰當而趕忙收手並保持距離。

在宮子的劇作中,女主角律子覺得丈夫太過無趣,她在與舊情人武藏重逢後,才感受到活著的喜悅。而在現實生活中,工藤為保住宮子作品的結局而抗爭,不就像是律子與武藏的關係重現:一個「拯救」她逃離蒼白人生的白馬王子?宮子整理工藤衣領的動作,其實是她在那短瞬間,將工藤視為武藏,有了戀愛的感覺。

很愛這場戲的構圖,四郎看著妻子,妻子的眼中則只有工藤,但工藤對宮子並無感情,就像擔綱演出廣播劇的男女主角,戲中愛得死去活來,私底下卻是互看對方不順眼啊!

《心情直播不NG》片中,製作人曾跟宮子說:「廣播有電視劇沒有的優點,比如說電視劇要演出科幻片,為營造不輸給美國電影的特效,需要電腦特效並花費大筆金錢,可是廣播劇只要旁白一句話"這裡是宇宙",一切就成了宇宙。只要人的想像力還在,廣播劇就有無限的發展空間,我們是這麼堅信的,我喜歡廣播劇。」

只要人的想像力還在,廣播,電影,戀愛,幻想,就有無限的發展空間!


一張頭獎彩券不小心從南韓飄到北韓,為了取回獎券與換得大筆獎金,兩韓士兵達成合作協議......

《#樂透大作戰》讓人想起《愛的迫降》,以幽默風趣的手法講兩韓的愛恨情仇以及風土民情的差異。儘管覺得電影拍得討喜可愛,卻也忍不住想:(一)北韓人民對於財富的態度真的跟南韓人民差不多嗎?(二)電影對人性與金錢的態度好正面樂觀喔,如果同樣的題材交給暗黑一點的導演拍,結局應該會死傷慘重(請看朴贊郁導演的《#共同警戒區JSA》,題材相近,但內容非常地沉重)。

話說,下午看了三谷幸喜導演的《心情直播不NG》,片中的廣播劇本來要被魔改成悲劇,但女作家堅持要維持喜劇收場,最終在眾人的努力下,將結局硬凹回劇本原來的樣子。一名卡車司機在聽到廣播劇以大團圓作收,感動得痛哭流涕,說明平易近人的通俗劇有著打動人心的魅力。

或許是剛看完《心情直播不NG》的關係,所以我完全能接受《樂透大作戰》劇情的不合理與結局的草率和幸福美滿,有時候,就是需要這樣一部作品來告訴(催眠)觀眾:這世界沒有很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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