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鼓手》很好,是殺傷力最強大的兩個字
人的極限究竟在哪?當賦予身份與追夢等元素,一種突破自我、超出自我的歷程於是上演。輔以時間的起承轉合,造就出電影無數個活生生的題材。尤有甚者,當主角瘋狂執著於擅長的領域,為了永恆、為了完美付出無止盡的心血,甚至到了病態般自虐的地步,戲劇本身無疑有了張力,也流露出演員在詮釋角色上,其深刻的神韻與力道。
好比娜塔莉•波曼驚悚詭譎的《黑天鵝》,布萊德利•庫柏靈感乍現的《藥命效應》等,都在面臨創作瓶頸之際,迫使自己激發潛能,不論是尋求外在媒介等輔助,或是內在心靈自我對話等,擺明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對某件事情熱衷到成癡成魔,讓旁人捏把冷汗,都是渴望超凡入聖。《進擊的鼓手》亦是如此,踏上這條荊棘之路,起因於該死的“Good Job”;原來,「很好」是殺傷力最強大的兩個字。
《進擊的鼓手》展現出一種極致的變態藝術,深刻描繪紐約一個年輕爵士鼓手和魔鬼教師之間的緊張關係。一則嚴厲指導、手段激烈,無所不用其極,希望再現驚世奇才;二則不計代價瘋狂練習,猛力之下打斷鼓棒,磨破手指血染鼓面,只為了成為心目中最偉大的鼓手。在被魔鬼特訓推向技藝高峰的同時,純粹的人性也被逼向危險的懸崖邊。
血淋淋寫實不成規的磨練,源自於導演達米恩查澤雷(Damien Chazelle)的個人經歷,也難怪本片能拍得如此劇力萬鈞,原為娛樂、自我愉悅的音樂興趣,到頭來卻突變成焦慮、噩夢連連的恐怖樂章;諷刺的是,這些全拜看似歡樂、即興灑脫的爵士樂所賜,在經典的表演藝術面前,既見證藝術家的傲骨精神,也道盡教育界的矛盾觀點,將形同璞玉般的學生,打造出迷人的光彩是老師的責任,但要到什麼樣的地步,以及用什麼樣的手段,才是最為適切?
誠如英文片名《Whiplash》敲擊、鞭打之意,本片徹底體現上下位者的權力與能耐,如何博得地位、如何使他人就範,全都透過佛烈契和奈曼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一一得到驗證。從《蜘蛛人》系列吝嗇跋扈的報社老闆,到本片專橫霸道的樂團指揮等,J.K.西蒙斯(J.K. Simmons)讓角色有著豐富鮮明的印象,內外兼具的舉手投足,以及口無遮攔的屎話連篇,散發出的氣場極其強大,以此角橫掃各大獎項,自然不須感到意外。
新生代潛力股的麥爾斯•泰勒(Miles Teller),從原先遭遇挫折的魯蛇,震撼體驗斯巴達教育,終至打通任督二脈的絕世境界,青澀到狂妄之間的變化反差,也是相當迷人到位。當近乎歇斯底里的高壓逼迫,碰上反骨不得的卑劣頑強,竟在片末有了翻轉,奪回主控的神來一筆,更使本片達到高潮,熱血澎湃不已。
電影自片頭黑幕純鼓聲開始,節奏掌控就十分精準,貫穿全片的大樂隊演奏,聲色優雅漸至節拍熱鬧,隨著濃厚堆疊的人物情感,一路飆到最高點,說是最暴力、最黑暗的勵志片一點也不為過。炫目特效是爽片的先決條件,嘻笑怒罵也可謂其一大構成要件,《進擊的鼓手》也就毫無疑問名列其中,無轟炸爆破等視覺饗宴,僅靠言語與樂聲極盡宣洩,就能讓人血脈賁張、毫無冷場;無論是鏡頭近距離捕捉血漬與汗水,或是直視扭曲的臉孔等,每一場奏樂演練及正式演出,一個個瞬間特寫的高超剪輯,爽快程度都飽滿到無以復加,遑論還有藝術價值的穿透力。
看盡演員折磨與受折磨之餘,也質問出想在世上出人頭地,到底要做到何種程度的激勵與犧牲才能達成?既要超越大家的期待,又得依循正統的禮義廉恥,如同一場家庭聚餐對話,噓寒問暖各自現階段的生活狀況,卻硬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不屑為藝術早逝所換來的不凡;然而,音樂的魔力無遠弗屆,終究還是會誕生出下一個查理派克(Charlie Parker),多年後能在餐桌上受人議論,追尋傳奇,莫過於此。
散場貴重物品值(超值=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