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獸:完結篇》:你們才是寄生獸。
呼,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寄生獸:完結篇》沒有失手,拍的精采好看。
本集最大亮點,首推飾演田宮良子的深津繪里,把一個想知道「我是誰,我為什麼會誕生在這個世上」的寄生獸/女性/母親給演的入木三分,演進骨子裡去,幾個情緒轉折與神色變化,都細膩的讓我內心猛鼓掌,我好愛她和兒子玩「不見了不見了,啪」遊戲,當她發現自己居然會笑(發自內心),並且對眼前的「小生物」有愛時(《沉睡魔咒:黑魔女》來著,哈),她的表情融合著驚訝與滿足,原來當母親是這麼一回事、原來人類跟寄生獸如此相似、原來「想要和孩子共同生存下去」是最平凡又最遙不可及的願望;早年閱讀《寄生獸》漫畫,特別喜歡田宮良子這個角色,兼具理性、感性、冷酷、母愛等特質,她是人類與寄生獸的溝通橋樑也是所有衝突矛盾的綜合體,當她喊出:「我們很脆弱,請不要再欺負我們了」時,我覺得這段話不僅是寄生獸對人類的懇求,更是女性/母親/移民者/弱勢族群對強勢者的悲情喊話。
「你們不是蟲,是獸。你們才是寄生獸。」
(底下有雷咿,雷咿雷咿喔雷咿!)
人類是什麼?
人類是偶爾展現高貴情操,有時又卑劣可惡至極的生物。
人類是什麼?
人類是善良的、殘暴的、高貴的、野蠻的生物,人類是寄生獸,
從漫畫到電影,《寄生獸》真正探討的主題,從來不是「寄生獸是什麼」,而是「人類是什麼」。每一種寄生獸表現出來的行為都可以在人類身上找到對應的控訴。
寄生獸很殘忍很野蠻,人類難道不殘忍不野蠻?寄生獸為自身利益殘害同類,人類難道不是如此?寄生獸吃人不吐骨頭,人類吃人(佔盡利益)同樣不吐骨頭、寄生獸在政治上奪取大位,好建立方便的進食體系,人類在政治上奪取大位,想著的是為民服務或是為自己服務?
對我來說,寄生獸可被視為極端的環保份子,為保護地球不繼續遭受污染、資源不被持續耗盡,選用最激烈手段滅絕人類數量(諷刺的是,五合一的超強寄生獸,最後竟死在/敗在人類製造的輻射廢料上);寄生獸也可視為宗教狂熱份子,相信殺戮與毀滅,是為創造更好的將來!
寄生獸與人類的對立,彷彿不同勢力不同組織不同價值觀的彼此抗衡,強勢的西方世界對抗恐怖份子、男性社會對抗女性主義、護家盟對抗同志族群、主流對抗非主流等等。
「我們有資格殺他嗎?」
《寄生獸:完結篇》結局看的我感傷。
電影裡,田宮良子曾對夥伴描述人類的社會結構:「人類這種生物不能單一個看,他們會群集行動,每個人(人類)都有一個頭,但在這之上還有一個更大的頭腦在指示著所有人動作。」;回看特種部隊攻擊寄生獸總部一段,那一個個被挑選出來的寄生獸和隨即遭到特種部隊就地處決的畫面,像不像二戰時期納粹屠殺猶太人?
電影尾聲,新一說儘管社會上還是有很多的寄生獸生存著,但他們不再濫殺人類學習食用人類食物,試著與人類共同生活;這是田宮良子冀望的美好未來,寄生獸與人類共生共存的可能;但若換個角度閱讀同樣結局,寄生獸們為能在「正常的/強勢的」人類社會中生存,不得不違背/壓抑天性(吞食人類),隱藏真實的自我,安靜地,默默地,不打擾地,活在群體中。(反觀強勢人類並沒有做出任何讓步與妥協與改變。)
我們若將「寄生獸」三個字替換成任何一個弱勢族群/人種名稱,「隱藏真實的自己,安靜地,默默地,不打擾地,活在群體之中」,看似解決所有問題的結局,不正隱藏著一股恐懼與悲傷情調嗎?
更無奈的是,「生存」與「愛和守護」是《寄生獸》的兩個重要主題,然而生存與愛有時無法同時存在(愛的殘忍與無情),一如泉新一本想放過五合一寄生獸,最後還是選擇奪走他的性命,避免一時的「憐憫」可能引發日後的報仇與毀滅。
弱肉強食,只有強盛的一方才能生存,與「愛」無關。
人類(或寄生獸)的野蠻,其實是不得不的抉擇?(物競天擇)
那麼,人類的滅亡(能源耗盡、互相殘殺),或許也就成了未來不可避免的結果?
《寄生獸:完結篇》是我近年看過的日本漫畫改編作品中,最喜歡的系列。
山崎貴導演完美捕捉到漫畫精神、米奇做菜和開車的模樣實在太萌太可愛了、劇中每個演員的表現都精采,沒有過往漫畫改編作品的誇張演技,除文章開頭被我褒到不行的深津繪里外,飾演泉新一的染谷將太、五合一寄生獸的淺野忠信、幫助寄生獸對抗人類的新任市長北村一輝、飾演迷戀田宮良子的記者的大森南朋、以及飾演北村一輝身邊特助的演員(拍寫我不知道您是誰),都演的剛剛好,而且都有存在感!
朋友說:「《寄生獸:完結篇》很適合在母親節放映」。
是啊,《寄生獸:完結篇》有好多母愛,新一母親對新一的愛、田宮良子對田宮大輝的愛,還有,村野里美對新一的愛。
田宮良子和村野里美兩個角色,完美填補新一母親位置的空缺。
自從母親過世後,新一發現自己哭不出來,說是性情越來越像冷血的寄生獸,不如說他對母親的愛被愧咎綁架(母親死於寄生獸手中,而他自己就是「半隻」寄生獸啊),後來田宮良子的死亡解放新一的感情(見證母愛的偉大),憶起母親曾為他做出的犧牲,也憶起兩人共有的過往幸福時光,新一為此傷心落淚;電影後段,里美照顧逃過五合一寄生獸攻擊的新一,她對再次懂著表達情感的新一說:「軟弱又愛哭的新一,完全就是我喜歡的新一。」,嗯,不覺得這段話很「母愛光輝」嗎?不覺得里美安撫新一的模樣,像極一個母親與受驚孩子的互動嗎?
所以《寄生獸》其實是一部失去母親的孩子,重新找到一個如母親般的溫柔避風港(替代品)的故事。(咦?)
因此《寄生獸:完結篇》或可改個名字,叫做《寄生獸之親愛媽咪》。(哈!)
儘管《寄生獸:完結篇》拍的精采,不過缺點仍是有的。
電影從田宮良子死亡後(情感與張力的最高峰),劇情變得稍嫌鬆散(新一與里美發生關係一段,無論是劫後餘生的患難見真情或短時間內失去許多摯親摯友的痛,都沒能發酵出應有的動人力道)、說教意味濃厚、結局收的草率(唉);連續殺人狂「移動式掃瞄機」(這名稱讓我笑出來)將里美挾持到高樓一幕,諷刺里美躲過寄生獸攻擊,卻避不開凶殘「同類」的襲擊,訴說人類比寄生獸更加殘暴與偏執,當「移動式掃瞄機」把里美從高樓拋下,新一瞬間揮拳打昏「移動式掃瞄機」,飛奔到屋頂邊緣,卻慢了一步,來不及抓住下墜的里美,新一先是崩潰痛哭,接著發現里美竟還緊緊攀附在新一的右手上。
導演沒有讓觀眾看見「到底是誰(或是什麼)即時拉住墜樓的里美」,用以呼應田宮良子所說的:「寄生獸是人類孩子」或是五合一寄生獸所說:「召喚寄生獸的生物,就是人類」,好的,壞的,在緊急時刻激發「奇異」能力的,都是人類。新一與米奇,已是一體,人類與寄生獸,亦是密不可分。
這個結局安排有其趣味,只是新一在拯救里美後,兩人躺在天台上,慶幸逃過一劫,可是.....沒人好奇被一拳打飛了的「移動掃式瞄機」跑哪去了嗎?怎麼鬧完場後就不見蹤影了哩?害我很擔心「移動式掃瞄機」會不會忽然提刀從新一背後給刺進去。
唉,多補個鏡頭(或至少拍到「移動掃瞄機」的腳),這個收尾就不會給我草草結束的感受了吧!
延伸閱讀:
《寄生獸 Part 1》:超越常理的強大能力:http://hatsocks1975.pixnet.net/blog/post/5970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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